非她剛剛張口說‘我家主人’,還都以為剛剛丟錢的貴客就是她。
婢女尚且如此,主人家可知多有錢了。這長樂縣出手闊綽能有此財力的人不多,眾人稍作思量就猜個七八。不過既然正主沒有現身,大家也省了拜見的麻煩,就彼此會意,心知肚明,誰也不提。
李四高興地撿起地上的兩個金元寶,見錢眼開的他此刻還沒多想,掂了元寶的重量後又看成色,再用牙咬了咬,發現是正經的好金子,高興不已,曉得自己這回碰到有錢人了。李四樂呵得把錢收了,轉身剛要說在場的諸位運氣好可以借光聽,卻發現一眾人等都用嫌棄鄙夷的目光看他。李四恍惚了下,這才反應過來,能這麼大方丟出這麼多錢的人在長樂縣就只有首富縣令了。而自己剛剛那番舉動,在眾人眼裡肯定是小氣到家。人家是全國首富,哪用得著在給他的兩錠金子上面偷工減料,弄兩錠假元寶給他。
李四用手擋著臉,尷尬地咳嗽兩聲,一想到縣令大人就在二樓的雅間內聽著,他就開始緊張了。其實他今天講這些是有些大膽,本以為是在市井裡瞎講講賺口飯吃也沒什麼,若在正經的縣令大人跟前,他哪敢非議另外一名朝廷命官,這是‘魯班跟前耍大刀’了。
“諸位對不住,我得去樓上見貴客了。”李四尷尬地對眾人拱手,轉即硬著頭上了二樓的二號雅間。
夏綠見他上來,嗤笑道:“怎麼不講了,說好給足五兩銀子就講的,而今二十兩黃金下去,你還不知足?”
“不敢不敢!草民這就是來還錢的,縣令大人的錢草民萬不敢收。”李四雖然貪財,可也知道有些錢他拿了跟沒命差不多。
“還錢?啊,原來你剛剛在誆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大概也能定個‘妖言惑眾’的罪了。”夏綠其實根本不知道有沒有這個罪,不過是見李四欠收拾,就隨口胡謅一句。
李四真被夏綠的話嚇著了,忙跪地求饒,告知自己並非有意如此,而對於宋御史的事,他確實知道一點,但真的只有‘一點’,並沒有很多,因怕訊息說出來對不起縣令給的兩錠金子,所以才要還錢。
“行,你要是知道一點也不算誆人,跟我進去。”夏綠說罷,帶著李四去見陸清清。
李四見過陸清清之後,連忙坦白:“其實草民那朋友只說了一句話,說……說宋御史是前科貢生,好像是因為家中出了變故,要守孝,所以一直沒有當官。前段時間被聖上想起來,才忽然就點名做了監察御史。”
“什麼家世?”陸清清問。
李四搖頭,“草民也特意問了,那朋友他也不知。估計不是什麼富貴出身的,不然早就被人知曉了。”
“你這朋友現在在哪兒?”
“走了,著急趕路,前天晚上和我一起聊得,昨天早上就走了。”李四說道。
陸清清擺擺手,打發李四。
李四賠笑,不捨得捧著兩塊金元寶,“那這錢——”
“拿著吧。”
李四一喜,忙跪地磕頭,讚歎陸清清是青天大老爺,然後歡歡喜喜地就退下了。
“什麼人啊這是。”夏綠忍不住嘆了句,轉而對陸清清道,“不過好歹知道這位御史是前科貢生,且沒什麼家世,這就好對付了。”
陸清清搖頭,“聽他描述,宋御史在京城似乎沒什麼名氣。這就奇怪了,憑他那副長相在京城會不出名?你也不想想,就是官員們不關注他,那些世家貴女也不會放過。他是前科貢生,年紀才二十一,也就是參加三年前的科舉,而且是進了殿試的貢生,這麼年輕這等相貌,在當時必會是貴女們爭相談論的人物,如此怎麼也會有些名氣了。而且我那會兒也從沒聽說,有什麼姿容美的貢生的傳聞。”
陸清清一向十分關注科舉,她喜歡在一些比較有潛力的考生身上做點小投入,提前拉近一下關係,畢竟這些考生將來都很有可能朝廷的棟樑。將來的事誰都說不準,保不齊當初隨意播下一顆種轉眼就能發芽成了參天大樹,護佑他們陸家的以後。所以在這些考生身上,陸清清從不都吝嗇錢財。
夏綠:“姑娘說的有理,必是那剛剛說書的李四在騙我們!”
陸清清稍作琢磨後搖頭,“不像,他要是誠心騙,一開始就不會退錢了。瞧他看金子時兩眼冒光,分明很喜歡。一開始捨得放棄,是真膽小怕事。”
夏綠糊塗了,“那是姑娘之前的猜測有誤?或許京城的貴女們早都見慣了美男,像宋御史那種的姿色的其實還不值當她們談論?”
陸清清恍惚了下,不確定地嘆:“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