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他才會答應得那般果斷。
要知道,如今肅王府和父皇的關係稍有緩和,蓋因他與杜婉詞的婚約,眼看大婚在即,杜婉詞與杜恆言不和的訊息已是滿京城皆知,他本該給杜婉詞留些顏面,即便是有意恩施林家,賞賜些財物便可,可是阿寶要他來。
今日想到小阿寶晶亮的眼睛,他便在書房中怎般也坐不下去了。
此時林老相公帶頭恭迎太子殿下。
趙元益親自扶起了林老相公,溫和地笑道:“老相公快快請起。”又對著林承彥道:“孤今日不請自來,還望新郎官莫怪!”
林承彥忙垂首道:“殿下言重了,殿下光臨寒舍,是我林家的榮幸。”
趙元益“譁”一下開啟了摺扇,朝身後道:“賈先生,將孤備的禮呈上來。”
話音未落,眾人便見太子府邸的幕僚賈先生帶著一對侍從過來,兩兩抬著一個紅木箱子。
跟在林承彥身後跪拜的各家郎君、大臣們,忽然頓悟,看來他們都低估了皇家對林老相公和林承彥的看重,一時不免慶幸,幸虧沒有因為京中的流言蜚語而疏遠了林家。
訊息傳到後院,便是受了蜜蜂蟄了臉的關山芫都有些氣苦,她聽小姐妹們說杜恆言不過是被杜婉詞趕出杜家,以一個破落戶的林家打發了事,心頭既氣憤母親的孃家在她們眼中成了破落戶,又懊惱這麼一個“憊賴”小娘子竟然嫁給了林家,平白汙了林家的門楣。
她與林家自來不親近,孃家不喜歡二舅舅,很少回去,外翁常年待在廬州,她也見不著,就偶爾孃親寫信,她也寄隨信添幾句問候而已。
此時見太子殿下這般恩遇林家,心裡頭也不知道是苦還是澀。她喜歡楚王世子,可是簡哥哥十分崇拜太子殿下,如若她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嘉獎,簡哥哥定然不會再對她視而不見。
關山芫此時已然忘記剛才得罪杜恆言的事兒。
杜恆言一直提著心,就怕太子一時腦抽,派人來後院找阿寶,今日賓客眾多,她還真怕眾目睽睽之下鬧出什麼事兒來,阿寶還小,如果日後太子這邊有什麼變動,知道內情的人少,以後阿寶受的影響也小。
杜恆言摟著阿寶,真覺得自己操碎了心,可是阿寶又乖又聽話,每每看向她的眼睛裡滿是濡慕之情,杜恆言真不忍心讓她受一丁點兒傷害。
另外,杜恆言一直明白,宮中的楊淑儀知道阿寶的存在後,怕是心心念念都惦記著阿寶,若是阿寶出了什麼事兒,那個人大概也不想活了。
她們與她,是這個異時空裡唯一有血緣牽絆的人。
外面的熱鬧,杜恆言並不知道,月上柳梢頭的時候,慕俞踏著月色進來,阿寶也早被紫依領走了,新房內一時靜悄悄的,可以聽見五月一兩聲的蛙叫和蟋蟀聲。
紅蓋頭下的杜恆言看見慕俞的腳一點點往床榻邊移動,漸漸地她好像聞到了淡淡地酒氣,一時又緊張又忐忑,既期待慕俞掀了她的蓋頭,又有些惶惑。
“阿言!”隨著一聲輕輕的呢喃,大紅的百鳥朝鳳蜀繡紅蓋頭被扔在了床上,五月的夜清清淺淺地從窗裡吹了進來,帶著沁脾的涼意,明滅的燭光下,映得床上靜靜坐著的人,面若芙蓉,一雙杏眼媚意天成,瑩亮如雪。
男子的氣息越來越濃,杜恆言只能看到他腰間繫著的玉帶,袍子的邊角繡著吉祥如意雲紋,往上看去,一抬眼,便撞進了一雙星河燦爛般的眸子裡,許是喝了酒,此時的慕俞面若朝霞,紅唇鮮豔欲滴,杜恆言瞬間竟不由屏住了呼吸,覺得心口發燙,瑩潤的臉上早已浮上幾抹嬌美的雲霞,便是一處長大,這般時候,好像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林承彥暗地裡微微勾唇,輕輕地幫她摘下頭上的鳳冠,拔掉了頭上的珠釵、髮簪,頓時三千柔軟的青絲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越發襯得杜恆言肌膚瑩白,巴掌大的小臉更添柔媚,林承彥乾巴巴地道:“阿言,我們早些休息吧!”
外廂裡頭紫依一早得了吩咐,已經帶著僕婦抬了熱水進來到屏風後頭。
杜恆言跟著進去,回身便見慕俞去了外間,紫依在浴桶裡添了許多花瓣,十分清新怡人,杜恆言有些出神,紫依伏在她肩頭,輕聲道:“主子,老夫人叮囑說,您要記得看她送你的壓箱底的東西。”
杜恆言這才想起來阿婆昨夜和她說的,心裡大略猜到了一點,可是待紫依拿過來的,時候,杜恆言還是沒有想到古人的智慧。
阿婆一共給了她兩本畫本子,一本是正常的春閨圖,另一本卻是,不適宜大動干戈的少男少女們摸索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