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恆言:……所以今天是來算賬的?
兩人一路沉默到朱雀門,門牆沿邊的表柱裡,小販在叫賣著各色飯食湯水,杜恆言見一小販前頭擺著七八個梅紅匣兒,裡頭盛貯著鹹菜、辣瓜旋兒、杏片、香糖果子、金絲黨梅、香棖元。
杜恆言掏了十五文買了一包香棖元。
分了一枚給杜婉詞,杜婉詞遲疑了一下,手接了過來,見杜恆言看著,皺著眉頭,放到了口裡。
淡淡地香甜味兒,比家中吃的竟也不差,淡道:“阿言,家中有許多蜜餞果脯,你為何總喜歡在外頭買這些?”頓了一下,怕杜恆言誤會,又添了句:“這些東西,不知道經了幾手,怕是不乾淨。”
杜婉詞是好意提醒,杜恆言默默點頭,收了棖元兒,準備回頭再吃。
她和杜婉詞,雖同處在一個屋簷下,可是杜婉詞卻是真的按照貴女的標準教養長大的,趙萱兒為她請的女夫子□□年間也有十來個了,個個都是享譽盛名的才女,或者是從宮裡要過來的有資歷的老嬤嬤。
除開裝點門面的琴棋書畫,她知道,趙萱兒早在去年,便開始慢慢地教杜婉詞主持中饋,家裡的庶務,也教了她一些。
她混在阿翁阿婆跟前,識些字,進了學堂,才額外學了些音律和書畫,骨子裡仍是上一輩子市井小民的作派。
杜婉詞見杜恆言果真聽了她的,不吃了,心微微寬些,二人上了汴河大街,杜婉詞眼看著再過一個彎便到甜水巷子了,停了步,側身過來看著杜恆言:“阿言,我不想嫁給太子,你,你能不能幫幫我?”
杜婉詞一氣兒說完,清亮的瑞鳳眼,便紅了一圈,靜靜地看著杜恆言。
第36第
杜恆言瞬地瞪大了眼; 咬著棖元兒的牙一時忘了動,太子妃?
望著杜婉詞紅著的眼,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不真實; 她也曾聽聞杜婉詞或許是太子妃的風聲; 但是此次官家並沒有下旨,難道是已經內定下來了?
杜婉詞嫁於太子; 如果是肅王府和官家共同預設的事,杜恆言自覺無力撼動; 或者說; 這個忙; 她並不想搭手。
對於肅王府,杜恆言是等著他崩的。
對上杜婉詞期待的眼,淡道:“這事; 婉婉心裡是怎般考慮的?”
杜婉詞低頭輕語道:“我不願意,可是娘和王府阿翁阿婆執意要我嫁!”
“哦,大趙國再沒有比太子還好的兒郎,婉婉和他又是自幼的情分; 婉婉為何不願意?”杜恆言倒好奇起來,杜婉詞何至於走投無路來找她?
杜婉詞一時吶吶,自個對憲哥哥的心思;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她和阿言鬧了這許多年得矛盾,若是阿言不幫她守住秘密,將此事傳出去; 官家、肅王府都會大怒,便是娘,到時候也會為難。
杜婉詞面上有了幾分煩亂,微微抿了嘴。
杜恆言心裡不由自嘲,婉婉不過就想借助她度過眼前的難關,她還險些以為,這姑娘是要自此以後和她化干戈為玉帛呢。
釐清杜婉詞的態度,杜恆言悠悠地塞了一顆香棖元兒到嘴裡,許是在現代看多了言情中的恩怨情仇,杜恆言對杜婉詞不願意嫁給太子一事,並不怎樣體諒和關切。
趙萱兒和杜婉詞明明是杜府的女眷,卻處處以王府郡主與外孫女的身份在外示人,一意靠近肅王府,處處以維護肅王府的利益為自個的切身之事,比如杜婉詞在書院中疏遠伯父下屬武大人的女兒,和陳語冰、薛清漪之流成了一派。
如果,杜婉詞真的嫁給了太子,太子的後院可就熱鬧了,昔日的一眾小姊妹,不知道還能不能做到在書院中的姊妹情深。
肅王府有自己的前程考慮,相比較於肅王府自個的大業,這外孫女的姻緣做籌碼也沒有什麼不可的。
“婉婉,姻緣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伯父、伯母自來疼你,你若和她們說不願意,她們定不會勉強你的,除非……”
杜恆言說到這裡頓了一下。
杜婉詞一聽杜恆言開口,就知道她說的是託詞,可是還是忍不住問道:“除非什麼?”
“除非官家賜婚,伯父、伯母定不敢違抗的!”杜恆言說著,面上驀然想到了什麼一般,有了幾分冷意。
她和杜婉詞之間,從一開始便註定了站在對立面,趙萱兒害死了小小娘,她和趙萱兒之間的仇恨,即便杜婉詞不主動干涉,也必會有牽連。
所以從一開始,杜婉詞防備、抹黑她,她也不在意,她和杜婉詞之間不需要姐妹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