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打頭一回獨自設宴,宴請的人並不多,就請了府中二房、三房幾位姐妹, 及紀鳶。
紀鳶當日換了一身凌白的緞襖兒, 下著淡綠色的凌裙, 僅僅只在頭頂隨意綰了個簡單的鬢, 全身上下無一首飾,她原先在山東老家時,被小尹氏拘著還時常打扮,只現如今在這偏僻的竹奚小院住了半年, 早已習慣素面朝天了。
抱夏見了, 只一連著搖頭道:“忒淡了忒淡了,姑娘, 今兒個是要去賀喜喬遷的,應當稍稍隆重些才好…”
紀鳶往銅鏡裡瞧了瞧, 見銅鏡裡的人清湯寡面, 想那霍元昭最注重顏面, 便也覺得確實有些素淨了,以免又被她給說成了“鄉巴佬”了。
且在這霍家借住,不好穿的太過寒酸,不知道的還以為霍家如何苛待她呢。
便在抱夏的諫言下,抹了點硃紅口脂,頓了頓,想起那日霍元昭送的那支金釵,便又將金釵佩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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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金釵是支金累絲蝶戀花簪,簪子上頭有幾色細鑽點綴其中,金絲構成枝葉藤蔓;中間以白玉為花瓣,金絲上竄上白色珍珠做露珠,花瓣的斜上方,一隻展翅欲飛的彩蝶正搖曳翅膀。
整隻金簪其實材質並不算十分奢侈,但勝在款式精緻,做工精湛,尤其是那錯落有致的花兒跟蝶兒相繞,十分逼真別緻。
戴到紀鳶的頭上,她穿戴素淨,瞬間便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襯托得整個人都嬌憨調皮了起來。
紀鳶為霍元昭備了一份賀禮,霍元昭向來曉得紀鳶“窮酸”,便也沒硬撐著備些如何名貴的禮。
她冷眼瞧著霍元昭心性天真幼稚,不喜書法不愛筆墨,喜歡一切嬌憨有趣的玩意兒,且她那昭暉院才將將打點好,裡頭應當還有許多小東西未曾備齊,紀鳶便十分貼心的為了她繡了一整套小擺件。
兔耳朵抱枕、貓耳朵互、暖,還有一套同式樣的貓耳朵耳暖,一雙用上好的鹿皮縫製的鹿皮手套。
這塊鹿皮原是過冬時節尹氏準備過冬物資時託瀲秋一併給她送來的,紀鳶捨不得用,取了一小塊兒給鴻哥兒做了雙鹿皮小靴,餘下這些全都給霍元昭縫了這手套,剩餘邊角勉勉強強也給鴻哥兒縫了一雙。
相信,在霍元昭眼底,她怕也窮酸得就只剩下這份手藝了罷。
果然,一去到那昭暉院時,相比大姑娘送的一道親手所繪的橢圓形繡屏擺件,表姑娘送的一副山居秋暝臨摹畫,紀鳶送的這些小玩意兒還真是落了好大一個俗字。
可偏生,這霍元昭是個俗人,將紀鳶送給她的兔耳朵抱在懷裡捏了捏又捏,揉了揉,又將貓耳朵互、暖,耳暖一一拿著把玩,顯然,紀鳶送的這些禮是最合乎她的心意的。
尤其是那雙鹿皮手套,紀鳶所不知道的是,當時尹氏託瀲秋給她送去的時候,正好被霍元昭撞了個滿懷,霍元昭瞧了滿心的不開心,只覺得姨娘將所有好東西都便宜了那姐弟倆。
卻沒想到,轉眼,這東西便成了這麼一雙精緻的手套,又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
霍元昭心下頓時有些複雜,再次瞧向紀鳶時,竟然親近了不少,又加上這日她心情大好,竟然親自挽著紀鳶的胳膊將她給迎了進去。
紀鳶簡直是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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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鳶來時,霍家大姑娘、表姑娘,還有三房四姑娘、五姑娘皆已經到了。
大家坐在花廳上聊天說話,桌上擺了一眾果子點心及各色京城時興的吃食,另還特意調了五顏六色的果子酒給大家夥兒助興。
四姑娘比她們小上一歲左右,瓜子臉面,面貌清秀,五姑娘更小,五歲多的樣子,跟庶姐生得有幾分掛相,五官平平,不算特別突出,也並不醜陋,性格似乎有些靦腆,被霍家大姑娘拉著在喂吃糕點。
霍元昭挽著紀鳶進去的時候,便見大家夥兒都朝著她瞧了過來。
一進屋後,霍元昭便立馬鬆開了紀鳶,只有些迫不及待的將手中的貓耳朵互、暖拿了過來,一臉歡喜的朝大家兒展示道:“大家瞧瞧這個,可愛吧?這是紀鳶親手做的,她雖旁的啥都不會,但針線活倒還是不錯的…霍元昭這說辭,令紀鳶微窘。
女娃娃素來都喜歡這類可愛的玩意兒,但對霍元嫆、甄芙兒來說,她們什麼沒瞧見過,並未覺得有多稀罕,不過倒也覺得挺新鮮的,一連著瞧了好幾眼。
見膽小靦腆的五姑娘雙眼一個勁兒的巴巴往那貓耳朵上直瞅著。
霍元嫆不由笑著衝紀鳶誇讚道:“紀家表妹果然心細手巧,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