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千柳跑路了,玄絲坐在庭院裡左搖右晃,好似坐著搖搖車,頭上月亮出來,她感覺自己看到了四五個彎月。
對著月亮狼嚎兩聲,她白皙的臉蛋有了醉酒的桃紅色,綠意盎然的眸子變得溼漉漉的。
嘴唇下凸出的獠牙泛著森森寒光,她看著並不嬌弱,隱約染上猛獸的獸性。
“師父。”
少年的聲音入耳,好似開啟了她某種機關,玄絲的身體打了個寒顫。
女人綠色的眼珠子變成羊一樣的橫瞳,還剩一些理智沒被烈酒侵吞,玄絲努力捂住自己的嘴巴,獠牙在回縮。
好像她的嘴巴里能跑出來什麼怪物,她需要努力地阻擋。
眼前的怪異讓薛九察覺到危險,他的腳步停住,不知道是該上前還是避開。
師父的瞳孔改變了形狀,像是山羊的瞳孔。
橫瞳中倒映出薛九的臉,玄絲的面頰如綻開的花朵那樣開啟。她咬緊壓根,用力量壓制自己的變化,一瞬間,她又恢復嬌麗剔透的面板。
這酒後勁太大,她感到亢奮,很想用原形釋放一番。但考慮到身旁的薛九,玄絲硬生生壓住自己的本性。
“師父,我能做什麼?”
少年的聲音沉穩有力,面對超出能力範圍的現狀,也沒有逃跑,還在試圖與她交流。
玄絲開始渾身冒汗,肩胛骨在面板下聳動,要變成翼骨的姿態,她眯著眼睛,反手把骨頭按回去。
她覺得薛九跑了是最好的,等她冷靜了再回來。
可這傢伙完全沒有要拋棄她的想法,畢竟薛九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
當初他也沒有拋下薛碇,現在就不會丟下玄絲。
玄絲伸出的手是想要用法力推開他,卻被薛九誤會,他不退反進,跨過安全距離,上前將玄絲的手握住。
想要施法的指尖不再匯聚流螢,而是被他捏在掌心裡。
“師父,我在這裡。”
滾燙的手指被握住,就像觸碰了溫良的玉,感到熨帖的同時,玄絲忍不住想變形,想用盡一切方式去絞住美玉般的徒弟。
不管是用鉗子、還是倒刺尾、又或者是腕足、花蕊一般的舌頭……她的原形太包羅永珍了,絕不適合現在暴露給薛九。
會把他玩死的。
萬幸她的理智還殘存,沒有放任心底的慾望。
若是完全激起心中非人的一面,她就不會在意與薛碇的約定,更不會遵守什麼信用,只想把眼前秀色可餐的少年拆吞入腹。
掙脫開被握住的手,玄絲用得力氣太大,薛九被推翻在地,臉和脖子也被她的指甲劃傷,幾道血痕赫然出現。
有些憐惜徒弟被自己弄傷,但她收力了。
每次靠近薛九,從他草藥氣味的身體中,辨別出那一抹清雅的花香,好似躁動的心能夠平定幾分。
深吸一口氣,她說道,“薛九,分散我的注意力。”
玄絲已
經在極力剋制想要為非作歹的念頭,餘光瞥見薛九從地上爬起,他轉身跑走。
薛九不是在逃避,而是要找能夠讓玄絲平靜下來的方法。
他沒想過要去找山神或者妖怪幫忙,就連大妖碎天都不敢阻攔玄絲,這個時候敢出面、能出面的也只有他自己。
玄絲髮現薛九跑開,心裡是鬆懈了一些的,她一旦放鬆對自己的管制,身體的變形就會加速。
她算是明白了,“安魂醉”是她不能碰的酒,比她以往喝過的任何一款都要後勁大。
就在她思考著要不要直接離開這個世界,回去無盡之環緩一緩時,悠揚動聽的笛聲自屋中響起。
臉上帶著血痕的少年吹起曲調,讓被烈酒炙烤的玄絲卸下一身勁,好似迎來一場洗滌心頭的春雨,由內而外地被滋潤。
肢體的痙攣從頻繁急促變得平緩,掌控身體這件事變得沒那麼艱難。玄絲聽著笛聲,呼吸也鬆弛,額頭繃起的青筋消退。
薛九吹著竹笛,在她身旁坐下,玄絲腦袋一歪,靠在少年的背上,被他的氣息包裹。
好安心,眼皮懶洋洋地眨了兩下,她好似要入睡。
笛聲引來鳥鳴、蟋蟀的附和,彷彿在合奏,祥和安寧的氣息沖淡了玄絲帶來的壓抑恐怖的氛圍,一切又迴歸悠然。
月夜清幽,笛聲尾音落下,鳥兒唱完曲,也四散離去。熟睡的女人被少年小心抱起,送入房中歇息。
薛九給玄絲拆髮髻,這一頭銀髮像流淌的月色,滑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