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僅因她提起容遠,心緒不免有些浮動,薛莞這樣靠上去,他一時之間未曾察覺,竟是不曾推開。
容遠的死,因為太直接血腥,成了他心頭永遠抹不去的一道傷,而薛莞,她是容遠的同校師妹,又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老鄉,因此不免,容遠對薛莞十分的照顧礬。
容遠四年前死的時候,薛莞目睹了一切,幾乎痛不欲生。
因此她此刻說出這一切,容承僅心中不免動容。
似乎察覺到了他心緒的變化,薛莞一雙翦水雙瞳緩緩抬起來,她輕喚了一聲容承僅的名字:“承僅,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放心,我什麼都不要,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向陽,我不會打擾你現在的生活,我也不會去破壞你的家庭,不會傷害你的太太……”
“你讓我再想一想。”
容承僅的聲音緩緩響起來那一刻,薛莞的一顆心,就此緩緩落入肚中。
她沒有再蠢笨的索求更多,而是順從的輕輕點點頭:“好。”
依舊放在他膝蓋上的手指不露痕跡的輕輕沿著他筆挺西褲上細緻的紋路滑過,薛莞的心漸漸跳動的飛快。
她從未曾想過一口吃成胖子,容承僅這樣久居人上殺伐決斷十分了得的男人,最不屑別人的算計,也壓根不會被人算計。
她能做的,就是說實話,坦白自己,把自己心裡想的,所要謀算的,一五一十老老實實的說出來,他反而不會起疑。
薛莞想起當年容遠對她說的話,阿莞,你想長長久久和七少在一起,你只需記住一點,永遠不要在他面前耍心機,永遠不要對他有所隱瞞。
也是因此,她成為了第一個在容承僅身邊超過三個月的女人,她也成為了第一個,要他心有愧疚的那個人。
薛莞多想繼續在他身邊,哪怕只是這樣,她的手觸著他的衣服,鼻端能嗅到他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僅此,她就已經很滿足。
可薛莞卻依舊是很有分寸的強壓住了自己滿腔的渴望,她站起身,溫婉的走到向陽床邊,輕輕幫向陽掖了掖被子,望著他的目光,漸漸變的溫柔慈愛。
容承僅看著這樣的薛莞,再看看那躺在床上睡的香甜的孩子,他終是什麼都沒有再說。
向陽醒來之後,他陪他玩了半個小時,又看他乖乖吃完了飯,這才離開。
向陽戀戀不捨,一直拉著他的手不肯放。
嘴裡含混不清的叫著:“爸爸不走,爸爸玩兒……”
薛莞背過身去,肩膀微微的聳動,薛母輕輕拉住了女兒的手:“……會好起來的,有承僅在呢……”
容承僅摸了摸向陽的小臉:“好好睡覺,聽你媽媽的話,我有空還會來看你。”
薛莞趕緊走過來拉住向陽的手:“……爸爸很忙,向陽乖,不要纏著爸爸……”
向陽癟癟嘴,就要哭出來了。
薛莞的眼圈也紅紅的。
“我明天下午再過來看你。”
容承僅不期然的這一句話就脫口而出,薛莞的眸子倏然亮起來,向陽也樂的不停拍著小手。
他幾不可見的輕輕蹙了蹙眉,卻到底還是沒再開口反悔。
薛莞送他出了病房,執意送他到樓下。
郾城冬日溼冷,出電梯就是一陣冷風撲面而來,薛莞如四年前那般,自然而然的踮起腳,將他的圍巾緊了緊。
可她的手才剛觸到他的圍巾,容承僅就避開了,在離開了向陽的病房之後,他的眼神在她面前又變得疏冷。
薛莞心頭一酸,有些難過的低了頭,容承僅沒有停留,兀自繞過她向外走:“你
tang回去吧,向陽那裡還要辛苦你照顧。”
“我不辛苦。”
薛莞怔怔的回了一句,下意識的跟著他向外走了幾步:“承僅,你知道的,我不辛苦的。”
容承僅的身影頓了一下,只是短暫的半秒鐘,他沒有再開口,只是大步的走入風雪中。
薛莞站在那裡,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她方才轉過身去,機械的走向電梯。
電梯門開啟,薛莞走進去,她看著一格一格向上跳的數字,忽然輕輕笑了一下。
可笑著笑著,她的眼睛裡卻又有冰涼的液體緩緩淌了下來。
薛莞,你究竟想要什麼?
可是,連她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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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