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蟬。”
老夏點了點頭,又問:“你的碾玉砣練到第幾支了?”
“第二支。”那套碾玉砣是程葉拜了老夏當師傅之後,老夏一直讓他使用著的,從最初的一支支增加,到後來的逐一遞減,十年如一日的練習下來,早就運用的如自己的手指一般靈活。
老夏笑了,他嘴角揚起的弧度那麼輕卻彷彿費勁了他全部的力氣,“很好,很好。第二支就足夠了,這都是師門裡傳下來的好東西……”老夏手指摸著那塊切割零散的小羊脂玉,指尖忍不住又微微發顫。他摩挲了一會,將東西遞給程葉,啞聲道:“程葉,你跟我學了這麼久,也該讓他們瞧瞧到底什麼才是師門裡該會的、該有的。”
程葉接過那個小盒子,擺在臺上認真觀察,玉料原本的形狀不得而知,但是這一小塊切的卻是邊緣地方。微微有些菱角的地方像極了玉蟬的頭顱,後方兩側併攏歸一,卻是可以利用它天然的形做成玉蟬攏著的翅膀。程葉瞧的很認真,原本溫和的人一旦凝目注視一處,也有了些不可冒犯的冷峻氣勢。
程葉取了隨身攜帶的那套碾玉砣,從中挑選出第二支來擦拭準備。這是一支極沉重古舊的物件,似刀非刀,尖端分開兩側,一側是未開封卻冒著黝黑寒光的長刃,另一側則是佈滿金剛晶石的凹槽和棗核狀突起。這個東西比程葉手裡的那塊小羊脂玉大得多,一黑一白,一大一小,瞧著並不合襯的兩樣東西,放在一處卻都透出一股熟悉而陳舊的古韻。
它們是一類的,原本就是應該在一起的。玉石不雕琢不成器,誰又知道這碾玉砣是單為它造就的呢?幾十年之前,許老先生也是千挑萬選才選中這支碾玉砣,用它在整塊羊脂白玉上精心打磨,悉心愛護。幾十年之後,程葉替師門出戰,選中的依舊是它。它們終究還是相遇了。
程葉握著手裡的羊脂玉,手下不再含糊,三指捏穩碾玉砣每一下力道都求最穩,在這一小白潤白上精心雕刻。他用的是“八分相背”技法,且只在蟬的背面雕琢,著重蟬的雙眼及斂翅。手上的羊脂白玉瞧在他眼裡,早已不再是那微微凹凸的菱形小石,這就是一隻頷首攏翅、靜臥一處的玉蟬。不知道是雕玉的人早已在心裡刻畫過千百遍玉蟬圖譜,還是羊脂白玉天生通靈,引導著雕玉人在它身上還原成它本該應有的樣子。
程葉每一“刀”都決定的極快,下“刀”既準又狠,起“刀”收“刀”,乾淨利落!手上唯有的一支碾玉砣被他運用的靈活,側壓“斜刀”最是出彩,一“刀”下去,兩側深淺不一卻又恰到好處!
程葉動作已經很快,但是瞧在旁人眼裡,確是卻緩慢而堅定的。
雕琢玉石,畢竟不是切石斬刃,玉石的硬度比鐵質刀具高的多,尤其是和田玉,更不可能是刀刻而成,若不是程葉手裡這套碾玉砣材質特殊怕是不能撼動分毫。程葉只用了手裡的一支碾玉砣,期間並沒有用其他型號的來更替。也只有做到從繁入簡,開始內斂自己的玉雕師,才會選擇這麼用。
程葉全神貫注,絲毫不敢大意,手眼心三者合一,潛心琢磨手上那塊歷經磨難的羊脂白玉。時間過了很久,但又似乎只過了一瞬間。程葉在高度緊張之下,漸漸有了一種融合的感覺,不止是他在雕琢玉,更多的時候,自己也被玉石“雕琢”了一般。悟到一些什麼,但又一時說不清楚。手上的碾玉砣運用靈活如手指,心念轉動,一刻一劃,玉石粉末落下後,再浮現出的便是一隻粗獷大氣的“漢八刀”玉蟬!
老夏強撐著睜開眼睛去看自己的小徒弟,瞧著他起筆落刀堅韌有力,心裡很是欣慰。程葉畢竟還是年輕,在這種動輒百萬千萬的比鬥中,還能在這種時候保持一種平常心,便是贏了。他當初沒選錯徒弟,這確是可塑之才啊。
許安帶來的師父此刻很有些忐忑不安,他對第五場的比鬥只抱了半數獲勝的信心。“漢八刀”這種琢玉技法本是葬玉文化的巔峰之作,後來葬玉文化衰落,這種技法自然也跟著銷聲匿跡。這種東西,即便是有,也是老派師門裡才能傳下來的。他曾找過關於“漢八刀”的資料,卻是鮮少能找到。這次比鬥中運用的也只是仿照前人圖譜,模糊的做了一隻雕工粗獷的白玉蟬罷了,仰仗的無非是他磨練多年已爐火純青的技藝。
第五場的評選依舊是放在大螢幕由黑市裡的權威來辨別優劣。碩大的托盤中,猩紅絨布襯托下的兩枚玉蟬越發的晶瑩潤澤!
兩枚玉蟬一大一小,都還未經打磨,身上紋路簡潔幹練,渾然一體。略小些的那隻要精緻些,背腹兩面用工,但仔細瞧便能瞧出起“刀”重收“刀”淺,是故意誇大了的“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