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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早日歸隱書齋喲。”

於是,蔡元培又率眾人連夜趕到警察廳。吳炳湘起先可能為了加大砝碼,與蔡元培爭辯甚久。最後,總算退了一步,提出了保釋被捕學生的兩個條件。條件倒還算可以接受,一是不準學生明天參加國民大會,二是各校學生明日起一律上課。

待蔡元培一行趕回北大時,已是夜裡十點多鐘他安排諸位在校長室歇腳,先喝點茶水。接連幾日的奔波和擔驚受怕,可把校長們累垮但想想明天就可救出學生了,又都來了精神。蔡元培一點不敢鬆勁,他知道學生與政府的對立情緒已箭拔弩張,一觸即發。忙請人叫來羅家倫、方豪等北京學聯負責人,想說服他們答應政府的交換條件。

方豪覺得不可思議,幾天來的沖沖殺殺,他們一下成了能在全北京呼風喚雨的學生領袖,人也自然輕狂起來。見他口氣很衝地說:

“這不太可能,昨天才決議罷課的,明天就要復課,我們辦不到。”

羅家倫卻挺明白地站在蔡校長一邊,說:“校長們和吳炳湘達成諒解很不容易的,再說也不能儘讓同學們關在裡面受罪呀。況且這次又有放火及毆傷等重大情節,我看還是聽蔡校長的吧。”

方豪他們又反問幾位校長:“如果我們明天覆了課,他們不放人,怎麼辦?”

校長們說:“我們可以用生命人格擔保,再說吳炳湘也曾發過誓的,‘如果復課而不放學生,我吳炳湘便是你們終生的兒子了’”

大家撲哧一笑,都為這句話感到有面子於是答應了明天覆課。他們連夜分成五隊人馬,奔赴北京各大學校,不辭勞苦地去通知全體同學,復課了!復課了!

5月7日的北大校園裡,春光格外明媚。接連數日的折騰,把人的情緒都搞沒誰都忘記了一個事實,春天早已來春天在哪裡?春天在馬神廟老槐樹充滿生機的秀髮裡,春天在北河沿小燕子的尾巴里,春天在漢花園一叢叢丁香的骨朵裡,春天在沙灘紅樓師生們的笑聲裡。

門房老劉頭一大早就領著校役們,將紅樓文科後面的大操場打掃得纖塵不染。不一會兒被捕的學生娃就要回孃家了,蔡校長將領著全校師生在這裡開歡迎大會呢。

師生們果然早早地來了,蔡元培今天像換了一個人,剃去了山羊鬍子,清瘦的臉上洋溢位抑止不住的激動。他率領大家先去搬來許多長凳子,排成一列,供開會後與獲釋同學拍照時用。見約定時間快到,又和大家列隊在紅樓文科門外等候起來。上午十時左右,各校被捕學生終於乘六輛汽車回到北京大學。雖然只分開了三天,但是這三天裡獄內獄外所發生的事情,真是令人有恍如隔世之感。所以同學之間初一見面,彼此都十分激動,激動的竟一時說不出話來了,整個歡迎場面突然出現了靜悄悄欲語無言的局面。許德珩在范文瀾的陪同下,來到蔡校長面前。同學們因歡喜流出了眼淚,又不好意思地用手一遮,終於全部大哭了起來。蔡先生是那樣的沉毅而慈祥,他含著眼淚強作笑容,安慰大家應該高興,不要哭。話未說完,他自己也禁不住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許德珩想想這些天蔡先生四處奔走的樣子,終於也鼻子一酸,擁住這位敬愛的長者,放聲痛哭了一場。

許多年過去了,許德珩在回首往事時,已記不清蔡先生那天在歡迎會上究竟說了什麼話。只記得他們不久就擁著先生走進了大操場,先生那種強閤眼淚勉勵大家的神情,那種慈祥而偉大的聖者風範。

也許在他和他那批親身經歷了“五四運動”的同學心裡,至死都烙著這個清晰而感人的精神印記。

14

蔡元培一回家就病倒連續幾天的奔波,人成了高度運轉的機器。現在突然鬆了下來,身體就垮先是胃部一陣陣劇痛,又因劇痛一陣陣地乾嘔。急得黃鐘玉手忙腳亂,忙喚弟弟黃世暉趕去請醫生。

沈尹默又神色緊張地跑來報信他說湯爾和已聽說徐世昌接連下達了三道命令,一是要查辦北大校長,二是要警察廳將已釋學生再送法庭懲辦,三是整飭學風。關於查辦北大校長令,因傅增湘拒絕副署而未能發出。另外兩令估計明天就會見報還說安福系已決定撤換蔡元培,推出那位反對新文化的安徽孔教會會長馬其昶來做北大校長

沈尹默目光呆滯地睜大了那雙高度近視的眼睛,像一位筮師鼓動起如簧的長舌,謠言頓時如霧幛佈滿了房間。聽說曹、章一黨已揚言要焚燒北大校舍,刺殺北大學生,還不惜以三百萬重金僱刺客暗殺蔡先生呢。蔡先生你再不能乘馬車上班了,還是改坐學校的那輛破汽車吧。還盛傳陸軍次長徐樹錚已命令部隊把大炮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