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輪下喪命。
這還了得,軍警們一擁而上,那位司機也慌了神色,把車停了下來。何孟雄等八人連同司機當場被捕。
而在北大二院的禮堂裡,李大釗主持的紀念大會正在隆重召開。李大釗站在臺上演講,語氣像一位充滿憧憬的詩人:
“我們希望諸位常常紀念五一節,把全世界人人紀念的五一節當作我們一盞引路的明燈。讓我們本著勞工神聖的信條,跟著這個明燈走向光明的地方去吧!”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校役夜班的工友抬起了頭,平民夜校的窮學生也抬起了頭,還有許多工讀互助團和北大的學生也噙著熱淚,高仰起充滿希冀的腦袋。我們渴望光明、渴望平等、渴望人的生活,我們的渴望已如地火,焦灼地積壓了無數個世紀。黑暗中引路的明燈呵!你在哪裡?你真的能領我們走向光明的地方去
鄧中夏、羅章龍、張國燾、李平原等人捧著新出版的《北京大學學生週刊》和《新青年》雜誌,散發給五百多位到會者。兩本刊物都出版了“紀念勞動節專號”,《學生週刊》上還有“勞工神聖”。“勞動者的勝利”、“資本家的末路”等四幅漫畫插圖。而《新青年》上也同時發表了李大釗的《五一運動史》和陳獨秀的《勞動者的覺悟》,還有孫中山、蔡元培和九位名不見經傳工友的題詞。蔡元培題寫的四個大字仍然是“勞工神聖”。
正當鄧中夏帶著平民教育演講團準備分五組上街時,突然門外湧進大批荷槍實彈的軍警,會場氣氛一下子僵住
只聽見軍警背後傳來一聲叫喊:“蔡校長來了!”
黑壓壓的軍警自動閃出一條通道,蔡元培神情肅穆地步入會場,人群中爆出一陣歡呼聲。蔡元培穿著一身褪色的棉布長袍,方正的顴骨上閃爍出聖人般的靜氣。他沉穩地環視了一眼會場,緩緩地走上講臺。所有的眼睛都投向了這位一校之長,關注著他的眼神、表情和一舉一動。他沉穩地倒轉腦袋問李大釗:
“你的演講完了”
見李大釗點了下頭,蔡元培有力地揮動了一下右手,嗓音平靜地宣佈道:
“今天的紀念大會到此結束。解散!”
人群歡呼著湧向門外,軍警們傻眼了,一場衝突眼看著被蔡元培化解
當整個會場只剩下他倆時,李大釗的眼眶潮溼只見蔡元培的額角又滲出豆粒大的冷汗,一雙手死命地護住發痛的胃部。他忍不住上前扶住了這位渾身癱軟的長者,艱難地走了出來。
6
暑假裡的一天中午,上海法租界霞飛路漁陽裡蟬鳴不絕。張國燾帶著天津巾幗領袖劉清揚,來到陳獨秀寓所。陳獨秀見劉清揚眉目清秀,舉止嫻靜,以為是他的女友,便大大咧咧地開起了玩笑。張國燾紅了臉,連忙解釋道:
“我們是受北京學聯委託去南洋募捐的呀。”
另外的話他只能單獨說,離京之前,李大釗專門託他找陳獨秀,瞭解一下上海建黨的事。
陳獨秀先在外面安排好劉清揚的住宿,就留張國燾住自己樓下,和李達一間房。自己和夫人高君曼住在樓上。這幢老式石庫門房子還是柏文蔚讓給他的,柏氏已遷到新漁陽里居住。進門有天井,中間是客堂,陳設沙發四張,椅子數把,壁間掛有大理石嵌屏四幅。
張國燾喜歡交際應酬,性格和李達不一樣,有時很晚才回來。有一夜他又回來晚了,高君曼以為他談戀愛去了,就和他開玩笑說:
“張先生是軋馬路去了吧?”
張國燾連忙搖頭:“哪裡,哪裡。”他確實沒有去軋馬路,不過心裡早已對劉清揚有了意思,劉清揚似乎沒有看中他,卻對北大教師張申府暗生了戀情。
陳獨秀仍然很忙,先是和章士釗等人籌辦西南大學,最後一籌莫展。又要獨自編《新青年》,還到處約人談話,研究如何成立共產主義小組的事。幾天下來,張國燾有點佩服陳先生儘管很忙,生活卻忙中不亂,很有規律。他上午寫作,中午儘可能要睡一會,下午或應酬來客或出門社交,晚上再接著寫文章,精力實在過人。
八月中旬的一個晚上,家中來了一位俄國客人。來人是第三國際遠東局的維金斯基,陪同前來的翻譯是俄籍華人楊明齋。
“陳先生,這裡有李大釗先生的信。”見面時,帶著山東口音的楊明齋遞過來一封信。看樣子他要比陳獨秀小一點,約莫三十八九歲。
“哦!是守常介紹來的。”陳獨秀狐疑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一邊讓坐,一邊急切地看起信來。
“李先生還是柏烈偉先生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