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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議決定各自準備聲討文章,在《新青年》、《每週評論》和《新潮》同時發表。周作人也為他的兄長認領了一篇雜文,他知道這位師爺氣十足的兄長,對這類圍剿國粹派的活兒是從不拒絕的。

錢玄同住在琉璃廠西北園的北京高師教職員宿舍裡。他當時也同時在這兩所大學教點書,故有不少軼聞。他的太太徐夫人,長年生病,當然是舊禮教下成立的婚姻。但他盡力醫治,每天在外上完課,必須先趕回家省視後再出門。故老友中間便流傳起“無事三十里”的成語,言其在北京城內來回路途之辛勞。他向來不在外拈花惹草,有人勸他納妾,他卻一口拒絕道:

“《新青年技張一夫一妻,豈有自己打自己嘴巴之理?”

就在前天下午吧,他和劉半農又去了補樹書屋。一去就生了根,聊到周氏兄弟請客去廣和居吃炸肉丸子,還喝得酩酊大醉方才罷休。

那天夜裡,錢玄同就大談了一通自己的婚姻觀,弄得周豫才也觸景生情,好生感嘆,心裡酸酸的。他是這樣解釋“三綱”的:

“‘三綱’者,三條麻繩也,纏在我們的頭上,祖纏父,父纏子,子纏孫,一直纏了二千年。新文化運動大呼解放,就是要解放這頭上的三條麻繩!可是我們自己頭上的麻繩千萬不要解下來,至少新文化運動者不要解下來,再至少我自己就永遠不會解下來。為什麼我不想讓反對派找到口實,如果憑藉提倡新文化來自私自利,新文化運動還有何信用告白於天下?所以我自己拼著犧牲,也只救青年,只救孩子!”

他們邊喝酒邊談天,談到林琴南的小說,談到《國故》月刊,談到劉師培和黃侃正在加緊籌備的《國粹學報》。豫才見他和仲甫還有蔡先生,對劉師培的國學頗有好感,甚為惱火。他不呼其名,而稱之為“偵心探龍”,還說這是當年他做端方探子時就取好的尊稱。還藉著酒興宣稱,要全方位進擊,打倒國粹派。可不,今天他剛進家門,還未和三位公子親熱一番,就收到了老兄來信。聽說他又寫小說了,《孔乙己》已快寫完,又打算寫一篇《藥》。可信中的火藥味卻比小說要濃多了,令錢玄同看得目瞪口呆。

中國國粹、雖然等於放屁、而一群壞種、要編叢刊、卻也毫不足怪。

該壞種等、不過還想吃人、而竟奉賣過人肉的偵心探龍做祭酒、大有自覺

之意。即此一層、已足令敝人刮目相看、而猗歟羞哉、尚在其次也。敝人

當袁朝時、曾戴了冕帽出無名氏語錄、獻爵於至聖先師的老太爺之前、閱

歷已多、無論如何復古、如何國粹、都已不怕。但該壞種等之創刊庇志、

系專對《新青年》而發、則略以為異、初不料《新青年》之於他們、竟如

此其難過也。然既將刊之、則聽其刊之、且看其刊之、看其如何國法、如

何粹法、如何發昏、”如何放屁、如何做夢、如何探龍、亦一大快事也。

國粹叢編萬歲!老小昏蟲萬歲!!

豫才怎麼啦?這是尖刻、刻薄還是陰毒?反正劉師培從沒遭受過如此毀滅性的攻擊。如讓他的羸弱之軀讀到這段文字,恐怕早已七魂出竅,一命嗚呼錢玄同又一次感受到這位沒落的世家子弟的厲害。從他的筆下,總是能隱隱感覺到古越人那種耿耿於懷的復仇意識。

看來對付林琴南,也得有這種犀利的戰鬥鋒芒。

6

林琴南已有些招架不住

他做夢也沒料到,一篇遊戲之作會遭到天南海北如此強大的反擊。他的案前鋪滿了張厚載收集來的各種報刊,《每週評論》還連續兩期開闢《對於新舊思潮的輿論》專欄各四版,轉載各地報刊的文章。他被多數報刊指斥為“學術界之大敵,思想界之蟊賊”。最令他萬箭穿心的還是兩篇亦莊亦諧的嘲諷之作,真看得他血壓增高手冰涼,差點背過氣去。

先是一篇署名二古的中學教師寫的《評林畏廬最近所撰〈荊生〉短篇小說》。這該死的窮書生,像批改中學生作文那樣對《荊生》作了逐段逐句的評點。胡說這篇文章結構平直、文法舛謬、字句欠妥。評語是:

此篇小說其文之惡劣可謂極矣。批不勝批,改不勝改。設吾校諸生作

盡屬如此,則吾雖日食補腦汁一瓶,亦不足濟吾腦力,以供改文之用。

然吾讀林先生所譯之《茶花女遺事》及他種小說,尚不如是,豈年衰才盡,

抑為他贗作耶?

後是海上名家蘇曼殊的文章,這位陳仲甫的死黨,洋洋灑灑地寫了一通胡話,盡揭他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