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統帥為了殺殺他公子哥的習氣,特意在軍區安排了一場散打比賽,天祈想當然的參加了,泰林永遠忘不了,天祈被幾個彪膀大漢打的鼻青臉腫,胳膊脫臼,腳踝錯位,卻還是跌倒爬起,爬起後又被打飛出去,再次不甘在站起,最後被打得只剩半條命,韓統帥說天祈太過執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以後要麼成大氣,要麼成大害。
比武結束後,韓統帥為了懲戒天祈的意氣用事,將他綁在雪地裡裸身懲戒三天,三天內,只要他開口告饒,隨時都可以放了他。
可天祈硬是一聲未吭,在雪地裡整整凍了三天,滴水未進,他實在看不下去,便將自己的軍大衣披在凍的全身發紫的天祈身上,他看見天祈抬頭,衝他朗然一笑,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綻開笑容,笑容中帶著少年獨有的驕傲,乾淨純粹,如在暗夜中靜靜綻放的雪蓮。
他竟在天祈的笑容中看到了一股子豪氣,透著江湖俠義的味道,頓時生出不少好感,天祈並沒有表面那麼惹人討厭。
最美不過少年笑,那年,他們都還是少不更事的少年郎。
清晨的露水較重,使得泥土和草叢格外溼滑,泰林靠著劍的支撐力,慢慢逼近雲天祈,直到抱住樹幹穩住身子,才強壓著怒火,沒好氣道:“上海都快翻天了,你還有閒心坐在這裡看雲起雲落,當閒雲野鶴啊,軍隊被人控制了,上海咱們怕是回不去了,尚忠已經安排好了落腳地,我來接你,先跟我走,回頭我在跟你細說這裡面的貓膩。”
泰林按捺著怒火,一口氣說完,見雲天祈依然沒有動靜,不由的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肩膀上冰涼的觸感從手心一路傳到泰林的心臟,讓他胳膊一僵,愣怔間,雲天祈的身子直直倒向斷崖,泰林眼裡一閃而過的慌亂,一把抓回雲天祈,怒吼道:“開什麼玩笑,雲天祈,你跟我玩什麼詐屍!”
士兵們牽著一條繩索在陡坡上拉成一個環狀的陣型,向著斷崖邊靠近,泰林突然亂了陣腳,手腳並用,驚慌失措的抓住雲天祈的肩膀往上拖,他發誓,他,泰林,瀋陽第一大世家的長公子,從沒有如此驚恐慌亂過。
泰林顫抖的用手堵在雲天祈中槍的背部,阻止那些該死的血液流逝,怒聲道:“你不是恨那個人嗎?好兄弟,我們一起回東北,刨了他的祖墳,罵他個祖宗十八代,殺的他斷子絕孫,起來,快起來!”
士兵們將雲天祈抬上山頂,平放在蓬鬆的草叢裡,這樣好看的一個人,此刻卻像透明晶瑩的人偶,毫無生命徵兆。
泰林怒及,一把抓起雲天祈的衣領,咆哮道:“你若在不起來,我就把你那個什麼少奶奶娶回去做我的十九姨太,先奸後殺,然後鞭屍解恨,最後挫骨揚灰!聽到沒有!”
雲天祈漂亮的睫毛微顫,眉心不易察覺的皺了皺。
“泰長官,少帥失血過多,你別動少帥的身體,越是動他血液流逝的越快。”有士兵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
泰林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衝著山下怒吼道:“軍醫,軍醫呢!快給我找軍醫上來!”
突然雙手被人按了一下,泰林猛的回頭。
“阿泰……”聲音淡而薄,帶著些微沙啞,聽不出悲喜。
泰林渾身一震,雙眼頓時雪亮,“天祈,你醒了?”
雲天祈眉梢微微動了動,緩緩睜開眼睛,眼波明淨,波瀾不驚,他動了動身子,發現絲毫動彈不得,胃裡翻湧的血腥味被他再次強行壓制回去,唇角勾起一抹慵懶的鉤子,掠過一絲自嘲的笑意,笑容有些蒼白,暗啞道:“扶我起來。”
他就說嘛,天祈這傢伙,命大著,當年十幾噸炸藥都沒把他炸死,怎麼可能被幾顆小小的子彈要了命,泰林喜極,絲毫沒有察覺有什麼不妥,將雲天祈小心翼翼的扶起。
雲天祈蹙眉,下意識挺直背脊,扶著泰林的肩膀,穩住冰冷的身體,往山的另一頭看去,眼神遙遠如天邊浮雲,突然眸子一凝,臉色瞬間慘白下去,一口鮮血猝不及防的噴湧而出,喉部壓制多時的血此刻再也壓制不住了,原本無懈可擊的平靜眸底,噙著腥紅的裂隙,瞳仁深處閃過一抹深入骨髓的劇烈痛楚,剜心蝕骨。
泰林對雲天祈迴光返照的行為還沒反應過來,猩紅的液體便順著他的脖頸汩汩滴下,雲天祈以一個兄弟式的擁抱伏在泰林的肩頭,全身的力量全都加之在他身上,先前強自壓制的所有情緒這一刻以翻山倒海之勢強勢襲來,雲天祈唇角無力的揚起一絲蒼白虛弱的笑意,還好沒有倒下,就這樣死了,真是丟人。
驕傲如他,寧是站著死,也不願狼狽的倒下,還是那般倔強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