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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攝像頭時,就會想到那個斑駁、狼藉的鐵匣子。

也許每個人的童年都有不堪回首且又暗暗自喜的一幕,顯然,按照魯夏的經歷,這個鐵匣子將是詮釋他童年所有境遇緣由的最好證據。

根據魯夏的傷勢,隊裡安排他休息一個季度,市裡是六個月,而省裡則是一年休假再加兩個月的亞泰遊。

對於一位拯救全市供水命脈的英雄來說,這些遠遠不夠,就算明晃晃的特等勳章掛在他胸前時,也是如此。

他念念不忘的,依然是帶給他奇蹟的鐵匣子。

兩個月後魯夏出了院,回宿舍的時候,正看見王子玉端個臉盆蹲在他門前往裡面塞紙條,魯夏上去一腳踹在他屁股蛋上,問:“小癟犢子這是安炸彈呢?”

王子玉一瞅是魯夏,嬉皮笑臉地說:“聽說你今天回來所以先打個招呼,你的東西在我那裡呢,一會給你送來。”

“什麼東西?”

“上邊派下來的慰問品,還有那個鐵匣子。”

魯夏正發愁呢,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救出去的,那個鐵匣子是否被一同帶出來都是個未知數,聽王子玉這麼一說,心裡倒放下一塊石頭。

王子玉又擠眉弄眼地說:“誰不知道您魯大帥平日裡最摳門了,把您搶出來的時候手裡還死攥著個鐵匣子,咱哥們幾個一瞅,肯定是您老的棺材本啊!嘿,咱就沒敢動。”

“放你的羅圈屁,馬上把匣子給我拿來。”

王子玉哪敢惹他呀,一溜煙跑回宿舍拿來了鐵匣子,魯夏接過來往兜裡一揣,開啟自己房門就在裡面鎖上了。

王子玉撓著大腦袋,在門外嚷嚷道:“魯隊,慰問品就不要了唄?那兄弟們就分了啊!”

這個時候的魯夏,對於屋外的世界已經毫無興趣了,就像一個沒有童年的人迫切需要答案一樣,他將那個鐵匣子放在桌子上,像看珍寶一樣看著它。

對於普通人來說,它毫不起眼,就如裝醃魚的鐵皮罐頭盒,總共也就巴掌那麼大,可是在魯夏看來,它如他的青春,如他的生命,那些關於父親甚至母親的一切秘密或許就藏在這裡,藏在這個密不透風、黑漆漆的空間裡。

魯夏雙手是顫抖的,他就像一隻貪腥的野貓,抓撓著那個鐵匣子,彷彿要把他所有童年的疑慮全部抓回來,吞進去。

可在一瞬間,他看到了匣子上的一點殷紅,那是多年擦抹之後殘存的印記,他仔細看去像是一個紅色五角星,下面依稀寫著:八……路……軍。

八路軍?

閃閃紅星照我心?

魯夏說,當時這隱隱若現的三個字,就像一盆冰寒刺骨的冷水把他澆得透心涼。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童年和這遙遠的三個字,簡直就像驢唇與馬嘴一般毫不靠譜。

他笑了,笑得不能自已,然後暴怒地將那個鐵匣子摔在了地上。

他結結巴巴地哼著酸曲兒:姐兒巧打扮哪,去把戲來觀,模樣那個長得喲,賽如天仙,哎喲,打扮起來多麼體面哪,依得兒呀得兒喲喲喲喲……

“魯隊!我說魯隊啊?過節啦?”

魯夏沒好氣地衝門外喊:“你們這幫癟犢子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門外傳來三兩個年輕消防兵的竊竊絲笑,隨後又是那樣的寂靜,靜得讓人心煩。

驢皮血書與紅皮日記(2)

魯夏點了一支菸,放下火機的時候,目光又落在地上的那個鐵匣子上,鐵匣子被摔開了,“人”字型立在地上,像個小窩棚,他想上去把它踩爛,卻猛然間看到那個小窩棚下露出了什麼東西。

瞅那樣像團破爛的麻布,仔細看又不似麻布那樣粗糙,魯夏好奇地彎下腰撿了起來,攤開一看,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魯夏說,當時放在手掌上的時候,有股莫名其妙的涼意,後來他去了有關部門做了鑑定,那確實是一封寫在驢皮上的血書。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魯夏在當時並沒有發現那是驢皮血書,只是一排排的血字把他徹底震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血書完整地攤在桌子上,在昏黃的陽光下,用他所有對文學的認知和理解反覆閱讀著。

後來,在春節的那個夜晚,魯夏和我反覆研究了這封血書的內容,才知道對於以後發生的事是多麼重要。

那是一封落款於一九四零年的書信,字跡則是民國時期通用的書寫體,雖然字面上的措辭比較生硬,但讀出來並不是十分困難。

以下,就是由魯夏提供予筆者的血書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