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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停車。”海瑞突然喊道。

車伕拉住了韁繩,馬車在六必居對面街邊一間茶館門前停下了。

海瑞跳下了馬車,定定地望向對面的六必居。

“是到了嗎?”竹車簾擋住的轎篷內傳來了海母的問聲。

海瑞對車簾內答道:“回母親,還沒到,兒子想在這裡先買些醬菜,到家後給母親和媳婦下粥”

“去吧。”海母在車簾內說道。

“請幫我家人買一壺涼茶。”海瑞從身上掏出兩枚銅錢遞給那車伕。

“老爺,您老要去哪裡?”那車伕接過銅錢有些吃驚地問道。

“去六必居。”海瑞答著已向六必居門前走去。

那車伕手捧兩枚銅錢驚在那裡。立刻,便有好些過往行人驚詫的目光也同時望向了海瑞。海瑞走到六必居門前停住了,抬頭望著那塊牌匾。過往行人更驚異了,目光雖望著他,腳步卻更加快了。

六必居對面茶館靠門口的一張桌子前,立刻也有幾雙鷹一樣的眼投向了牌匾下海瑞的背影。這幾個人雖然穿著便服長衫,但坐在正中的那個人一眼便能看出是宮中的提刑司太監,打橫坐著的兩人寬肩長腿冷麵冷眼,也能看出是錦衣衛的人。

捧著兩枚銅錢的車伕這時已然看見了茶館裡的這三個人,哪裡還敢進去買茶,兩隻腳像被釘子釘住了,站在車邊,動也不敢動。

最尷尬的是六必居店鋪內的掌櫃和夥計,非常奇怪,也都只望著門口這個客官,既不招呼他進來買東西,也不趕他走,只是茫然地望著。

海瑞的目光從那塊牌匾上移下來了,四周掃了一眼,很快便明白了這家店鋪跟下所處的困境,取下了斗笠負手拿在背後,一個人徐步踱進了店門。

對面茶館門口那張桌前那個提刑司太監和兩個棉衣衛立刻站了起來,走出茶館,向對面的六必居走去。

那車伕這才敢動彈了,將手裡的馬杆往車轅前一插,將兩枚銅錢也放回到車轅前的板子上,挪著步慢慢離開馬車,走了幾步便打起飛腳,一個人竟跑了。

過往的行人都不過往了,從東往西的折回東面,從西往東的折回西面,偏又不願離去,遠遠地站著,等著看一場茶餘飯後好在人前繪聲繪色擺弄的故事。

六必居店內

海瑞進了店,走到了櫃檯前,又慢慢掃視了一眼那一罈罈一缸缸陳列在店內的盛器。幾個夥計竟然還是懶洋洋地坐在那裡,沒有一個人起來招呼他。

誨瑞站著的櫃檯裡邊就坐著那個趙姓的老闆,這時淡淡地望著海瑞:“客官要買醬菜?”

海瑞:“一個老人,一個病人,要買些醬菜下粥。掌櫃,什麼醬菜合適?”

“什麼醬菜都合適。”趙姓老闆依然坐著淡淡地答道。

海瑞敏銳地感覺到坐在櫃檯其他地方的夥計們都把目光望向了他背後的門口。

六必居的門口,那個太監和兩個錦衣衛冷冷地出現在門邊。那提州司太監向兩個錦衣衛示了個眼色,兩個錦衣衛留在了門邊,那太監悄悄走了進去,在店內左側一張方桌前坐了下來。一個夥計連忙提起一把瓷壺拿著一隻杯子從側面的櫃門趨了過去,給那太監倒了一杯荼,將瓷壺留在桌上,又悄悄退回到櫃檯裡。

海瑞不露聲色,從身上掏出十枚銅錢放到櫃檯上:“買十個錢的醬菜。”

那趙姓老闆站起了,從裡面的貨櫃隔欄上,拿開一個罩子,在一疊曬乾的荷葉上抽出一片大荷葉,貼在一個素白的大瓷碗裡,端著,揭開一個壇蓋,用一個漏眼的勺舀出一勺醬菜潷幹了醬汁倒進荷葉,又揭開一個壇蓋舀出一勺醬菜潷幹醬汁倒進荷葉。

如是,舀了滿滿一荷葉心的醬菜放到櫃檯上,然後又抽出一片更大的荷葉,將碗裡那一荷葉醬菜提出來放到另一片大荷葉上,飛快地包好了,從櫃檯下一把撕成條的棕葉裡抽出三條,在醬菜荷葉包上一橫一豎一斜繞了一個六合同心結,一紮,提起來遞給海瑞:“客官,走好了。”

海瑞依然站在那裡沒動:“聽說貴店的醬菜原來比肉還貴,現在十個銅錢竟能買這麼多?”

那趙姓老闆望了他一眼:“客官是給病人買的,小店願意多給些。請拿走吧。”

海瑞不再問了,提起那一荷葉包醬菜轉了身,不出門,竟徑直走到那張方桌前,在那太監對面的凳子上坐了下來:“趕了半天路。掌櫃,有杯子也請給我一隻。”

櫃檯後的夥計哪個敢動,都望向了趙姓老闆。那趙姓老闆把目光望向了坐在那裡的那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