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是同路人。”郭步宜道,“請問幾位是在左路蕭將軍手下當差,還是跟隨西路征討大將軍的?”契丹南進大軍中,有兩位將軍營中設立部司,負責中原地區的策反滲透,一位是左路將軍蕭萬史,一位是耶律齊手下的西路征討大將軍李昌。
這句話一問,暗影中的幾個人登時面面相覷,眼前此人似乎對他們的來歷頗為了解,卻不知是什麼路數。只是他們身份隱秘,在中原行走,稍一不慎便會招致殺身之禍,故而也不能因對方的一句突兀問話便坦然直承來歷,當下一個絡腮鬍的瘦走了出來,哈哈一笑,抱拳問道:“什麼左路右路將軍的?我們只是外出行路。在這裡暫作停歇而已,這位兄弟,深夜相遇也是緣分,不如也過來避避風寒如何。未請教高姓大名?”
郭步宜微微一笑,從懷裡摸出一塊牌,扔了過去。“這是信物,在下此來,是想跟幾位兄弟討個情的,能不能別要對那個姓胡小孩再用活影?”
“是北院大王的令牌。”
幾個人從地上拾起牌,翻來覆去的檢視,見鎏金令牌兩面雕鏤的虎頭和鷹。下面寫著契丹文:北院蕭持牌節令諸部。確是北院大王內府使部的形制,當下確認無誤,放下心來,對郭步宜的身份也不再懷疑。可是聽到他的要求,卻顯得頗為躊躇。幾個人低低商議了好一陣,又公推出那瘦說話。
“本來你有北院大王的令牌,我們幾個便該遵照命令列事對,”那瘦面露難色。搖搖頭說:“可是這個小鬼……是大將軍……不惜一切代價……南院……北院……中間難做人……”
一陣狂風突湧,揚起漫天雪霧,將幾個人的身影遮得影影綽綽,尖銳的風聲割斷了其餘聲響。幾人說話聲聽起來也變得斷斷續續的。
“駕!駕!駕!”
丑時兩刻。
一胡炭一行人出現在了長越縣境內。三個半時辰的拼命急駕,又趕出了一百三十餘里路。五人七馬總共十二口活物。到這時全都累壞了,料想那些鬼魂追得再急。到這裡總該已被拉開距離了。
暗影地裡不只有呼嘯的風聲了,多了些不知名怪鳥的鳴叫,眼中所見也不僅僅是比土房高不了多少的矮坡,長越距離東京開封已不算太遠,界內開始有了起伏的丘陵,影影幢幢,高低錯落,往遠看去,蜿蜒的山脊在天際下綿延,像橫臥在地面上的巨龍。
按路程估算,眾人此時離開封遠不會超過二百里地。
“咴——”雷閎胯下的馬匹終於太過疲累,吃不住力,奔跑途中一個失蹄,將沒有提防的壯漢顛得往前一撲。“砰!”雷閎處變不亂,在空中往身前空處擊出一掌,借力遏住去勢,翻身落了下來。
“完了,馬跑不動了。”雷閎無可奈何的看著跪倒在雪地中的坐騎,搖頭說道。縱然他心中有千般焦急,到此時此境,也是無計可施,幾頭畜生這一日的表現已經極其出色了,縱然雷閎脾氣急躁,也沒再埋怨坐騎不爭氣。
眾人全都翻x下馬來。
“這是到哪裡了?”胡炭對地形不熟,轉頭四顧,喃喃自語。五個人一路只顧逃命了,也沒撿著好路走,烏天雪地的,無暇檢視界碑。
“差不多到開封了,”雷閎答他話,“馬匹跑不動,我們只能走路了,用輕身術法,不會慢太多的。若是運氣好,找到村集再買他幾匹,若是買不到馬,我們走得的話,天亮後也能趕到開封府吃飯。”胡炭點頭應諾,秦蘇和兩個胡人也沒意見。
當下在雪地中辨了方向,雷閎招呼眾人,棄了馬出發。眾人都解下鞍囊,取了乾糧雜物,一行人輕裝上路。幾匹馬已經不能跑動,只能留在原地。看前面有幾條幹涸的河道,再過去便是山丘腳下,有一條小路從兩山之間穿過,形成一道細細的峽谷,幾人運起疾捷術向前跑去。兩個胡人出身西域,因氣候緣故,吐蕃以西並不適合栽種糧食,所以當地民眾多以畜牧為生,他們對牲口的愛惜遠甚中原人,翻越河道,又奔出百餘丈之後,見幾匹馬還跟在遠處慢慢跟隨,心中極感不捨。
“走吧,它們死不了的。”雷閎注意到兩個胡人的情狀,便說道。
坎察和穆穆帖點頭,坎察有些赧然:“雷師兄見笑了,我們,愛馬,從小的。不過他們好了,天亮了就有人救他們,不用跟我們跑累,辛苦。”雷閎道:“嗯,這幾匹都是跑路的好牲口,想來沒人殺他們吃肉。”正說著話,頭頂上又有飛禽掠空而過的聲響,而且聲息噪雜,想來不止一兩隻。這些眼探不是鷹隼便是雕鷲,雷閎一路上不知殺過多少了,它們被人用法術操控,眼中所見便是施術者所見,用來偵測敵人行蹤合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