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猜測盤亙在腦中,她臉色大變,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將自己裹得死緊,呼吸都呼吸不過來。
她難以置信地扭頭,看向坐在燈下正穿針引線,做著小衣服的女子。
女子低垂著眉眼,一臉的專注,也一臉的滿足。
“小九。”
她忽然開口。
女子聞聲抬頭,朝她看過來。
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許是見她臉色不對,女子將手中的針線活放下,起身站起,走了過來,“怎麼了,婆婆,是不是不舒服?”
婦人眸光微閃,搖搖頭,“沒有,只是覺得你很不容易,一個女人帶兩個孩子,孩子的爹呢?”
蔚景腳步一滯,沒有回答,側首看了看窗外暗沉的夜色,她轉眸朝婦人彎了彎唇道:“怎麼是我一個人呢?還有婆婆不是嗎?”
見婦人動了動唇瓣,似是還要說什麼,她又接著道:“婆婆,天色不早了,我跟君傲約好了大概這個時辰在纏雲谷接暖暖,我先去了。”
婦人有些失望,卻也不勉強,微微一笑道:“去吧,路上小心點。”
“嗯。”
*
此時的嘯影山莊一片熱鬧非凡。
燈火通明,綵綢漫天,空氣中飄蕩著茶香酒香瓜香果香,醉人芬芳。
臨時搭建的巨形臺子上,專門請來的京師最有名的青衣花旦們,正咿咿呀呀唱得悠揚婉轉。
臺下軟椅擺滿,座無虛席,喝彩聲不斷。
烏泱烏泱,人海一片。
凌瀾一身墨袍沉靜坐於其間,淡淡飲茶,鳳眸目光淡淡掠過臺上之人,又淡淡掠過臺下觀看的眾人。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驀地撞入眼簾。
他瞳孔一斂,有些難以相信。
目光牢牢鎖定那抹身影,再看。
像鶩顏,又不像。
見那抹身影正從人群中緩緩擠出,他也放下手中杯盞,起身站起。
*
一出了島,進入纏雲谷,蔚景就感覺到了涼意。
所幸她知道,此時外面已是深秋,從春天走出來的她隨手帶了件披風。
抖開披風攏在身上,她抬頭望了望天。
初十的夜,竟是一顆星子都沒有,天色黑沉沉的一片。
看樣子,明天怕是要下雨。
雖然夜黑,可纏雲谷她熟悉,閉著眼睛都沒事,所以也不怕沒光。
正步伐輕盈地走在悽迷夜色下,卻驀地看到前面有個黑影,起先她以為是影君傲,後馬上發現不對。
看身形,應該是個女人。
她一驚,連忙閃身躲到一個大石的後面。
身子緊緊貼著大石,她屏住呼吸,女人從大石前面走過。
雖然沒有月色,雖然很黑,但是,當女人熟悉的側臉撞入她的眸底,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
鶩顏!
眸光一斂。
她來纏雲谷做什麼?
黑暗中,她看到鶩顏彎下腰,一邊往前走,一邊在地上找著什麼。
直到她看到她拔起一棵草,湊近仔細看,似乎發現不是,丟掉,又繼續彎腰找的時候,她陡然明白了過來她在找什麼。
她在找纏雲草。
纏雲草算是奇藥,本身單獨用,可去疤痕,跟一些其他的藥配合用,又會產生很多其他的功效。
今日是嘯影山莊的一百五十年大典,參加之人眾多,魚龍混雜,算是良機。
蔚景隱在大石的後面,也不知自己心裡怎麼想的,竟有一些擔心起鶩顏來。
只希望著她能快點找到,在影君傲來之前,在驚動鎮山獸之前。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
在她一直關注著鶩顏那邊的時候,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她一駭,連忙回頭望去。
夜色中看不清楚,可那身形,那墨袍,她認識,不是影君傲又是誰?
她一驚,連忙遠遠地朝對方做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對方驀地頓住了腳步。
她一喜,看來發現她了,她又趕緊再次做了一遍噤聲的姿勢。
然後,又扭回頭來,繼續盯著鶩顏,她就怕一個沒注意,鎮山獸突然衝了出來。
一直盯著,若真發生緊急情況,她還可以制止下來。
身後的腳步聲逼近,聽得出已經刻意放輕了,且來人也未出聲,蔚景沒有回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