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端給她喝,一人要替她喝。
她何德何能,讓當今左相右相兄弟兩人對她如此上心?
還真上心了!
左相放解藥,右相要喝藥,是嗎?
眼前浮現起,方才凌瀾端藥過來時,藉故一滑,手指彈藥進瓷碗中的情景,她也終於明白了,這個鶩顏為何一直沉默不語,卻又在這個時候,突然出來扮深情的原因了。
也明白了,聽到錦溪讓她喝藥,為何凌瀾那般迫不及待地幫她送過來的原因了。
因為藥啊,因為解藥啊,因為凡臨草的解藥是嗎?
因為真正怕凡臨草的人,不是她,而是鶩顏。
鶩顏去過小廚房,甚至碰過藥壺,所以,她的手上肯定沾染上了靈貞水,而剛才錦溪說過了,不僅她要接受凡臨草的檢測,府中所有人都要接受,包括鶩顏。
秋蟬已經去取靈貞水去了。
眾目睽睽之下,凌瀾無法搭救鶩顏,所以,弄了現在這一出,是嗎?
不然,為何鶩顏過來說要喝藥,按照他剛才那個樣子,他為何不攔阻?
微微一笑,她垂下眸子
。
理智告訴她,這個時候,要顧全大局,應該將手中之藥給鶩顏。
畢竟,鶩顏暴露了,等於她就暴露了,所有人都暴露了。
但是,胸腔裡的那道心火,燒得她第一次決定忘記理智。
憑什麼?
憑什麼每次需要理智的人都是她,憑什麼每次她都要被理智弄得遍體鱗傷?
這一次,她偏不。
“多謝相爺,不用了,如相爺所說,不想冤了我,我自己也不想冤了我自己,所以,這碗藥,我更要喝不是!”
蔚景聽到自己如是說。
未等鶩顏跟凌瀾反應過來,她話一落,就端起瓷碗,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
等鶩顏反應過來,伸手,又被她後退一步,避開。
腥苦的藥汁入喉,她的胃裡一陣翻湧,她重重嚥下,強自忍住。
原來,保胎藥是這麼苦的。
一直從唇齒、舌尖苦到心裡。
仰脖喝下的同時,她看到了鶩顏微微變了臉色,還有凌瀾,似乎也是。
急了吧?
皺眉,她緩緩將瓷碗從口中拿開。
瓷碗裡的湯汁還剩下四分之一。
垂眸默了默,她將瓷碗伸到鶩顏的面前:“相爺,好苦,我實在喝不下去了,還剩下一點,相爺就幫我喝了吧。”
好吧,這就是她!
那一刻,她真的唾棄這樣的自己。
這樣心軟的自己。
終究,她還是理智的那個,終究,她還是覺得應該顧全大局才是。
所以,她喝了一半,終是,留了一半,給鶩顏。
鶩顏跟凌瀾皆是微微一愕,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
其實,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
她看到,鶩顏微微擰了眉心,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見鶩顏伸出手,她準備將手中瓷碗遞過去。
驟然,一陣絞痛猛地從小腹下傳來,痛得她瞳孔一斂,手一抖,手中的瓷碗沒拿住,滑落下來,跌在地上。
“砰”的一聲脆響,瓷碗四分五裂,而裡面的湯汁也盡數潑完,點點湯汁濺落在三人的袍角上,特別是凌瀾一身白衣,顆顆紅褐色的斑點,異常明顯,觸目驚心。
兩人都愕然看向她。
哦,不,應該是所有人都愕然看向她。
她強自忍住。
“你。。。。。。”鶩顏一臉疑惑。
以為她是故意摔的嗎?
當然不會這樣以為。
當小腹下的刺痛越來越強烈,當腿心處隱約有溫熱流出,蔚景緊緊咬著牙,灼灼看向凌瀾。
墮胎藥!
他兩指彈入的不是凡臨草的解藥,而是墮胎藥,是嗎?
是啊,冬雨也是剛剛才說,壺蓋泡了靈貞水,剛剛才說,用凡臨草檢測,他哪裡有那麼湊手的解藥啊?
是她痴了。
是她又一次痴了。
她竟然以為是解藥,竟然還心軟地喝了一半留一半給鶩顏。
看看人家的狠勁!
直接墮胎藥給她,既可以順利地墮掉了她腹中的孩子,又可以坐實錦溪的這碗藥的確有問題。
好狠的一箭雙鵰啊!
死命攥緊掌心,緊緊合攏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