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傳來微不可聞的輕喟,但隨即,車廂中傳出年輕人沉厚的聲音,“姑姑,我們踏過高山大河尋到這裡,身邊忠心的勇士也只剩下這幾個,他……他會幫我們嗎?”
“不顏惜班,你要記住,哥哥……死了,你就是我汪古部的汗王,即便只剩下你一個人,只要你身上還流著聖狼的血脈,就不能讓我們忠勇的武士的鮮血白流,將來總有一天,要讓背棄盟誓的人品嚐到復仇的火焰,讓那些使用陰謀詭計的人流們骯髒的血液,讓那些手染聖狼子孫鮮血的人失去頭顱,永遠看不到白天和黑夜……”
“不顏惜班,你要記得,我們來到這裡,不是來祈求憐憫,而是來尋求朋友的幫助,早晚有一天,對我們心懷善意的將得到豐厚的回報以及聖狼子孫的忠誠,昂起你的頭,你的父汗在天上正看著你,記住,不要讓你的父汗蒙羞……”
“是的,姑姑,我都記住了。”
“哼,以後女人的話,你可以聽,但不要讓你的心被女人所左右,汪古部的大汗,行的是天神的意志,他的戰場在馬背上,而不是在女人的懷裡或是女人的身後。即便這個人是你的姑姑……再說……姑姑也許陪不了你多少日子了……”
“姑姑……”
“不顏惜班,你知道姑姑今年多大了嗎?在這個年紀上,汪古部的女人早已經進了人家的帳篷……如果他答應幫助我們,姑姑會留下來,將汪古部和他連結在一起,可能的話,你也會娶到我們的女兒……但如果他已經忘記了我們,不願意……那姑姑就陪你回去,聖狼的子孫,死也要死在生我養我的草原上才行……”從激烈怨毒到滿懷惆悵和希望,這樣轉折在幾句話當中便清晰的展示了出來,滿滿的皆是草原人粗獷而又豪邁的風格。
車廂的簾子刷的一聲挑開,健壯的少年微紅著眼睛,帶著長途跋涉以及滿懷心事的憔悴與憤懣,敏捷的跳了下來,大聲吩咐著,“找個地方歇一晚,明天進城。”
漢人嚮導引著車隊駛向驛站,而健壯高大的汪古部少年卻瞅著遠方那龐然大物猛的愣住了,長安……漢人的都城……天神啊,竟然這麼大……
清晨的薄霧漸漸散去,天陽肆無忌憚的展現出自己圓滾滾的身姿,將溫暖的春光灑向大地,車隊在晨光中駛出驛站,在驛卒好奇以及滿足的目光中,這些身體強壯,穿著特異,高顴深目,眼睛中還帶著隱隱藍色的胡人,驅趕著騾馬,奔向了長安……
突厥人的後裔,在幾百年之後,再一次出現在千古神都面前,但這一次,他們既沒有手握彎刀,也沒有帶著諂媚的笑,他們的心裡,只有復仇的火焰在烈烈燃燒蒸騰。
寬敞的官道上,一行人相對而來,騎著高頭大馬的護衛,一身勁裝,腰中帶刀,背上挎弓,滿查箭簇的箭壺在馬鞍一側晃動著。
隊伍也不算小,但卻沒打什麼旗幟,隊伍中間的車廂中,不時傳來女子溫軟的笑聲,如果從離的足夠近,還能聞得見酒水以及菜餚的香氣,如果是長安附近的百姓見了,一瞧便知,這又是長安中哪家府上貴人帶著女眷來遊玩踏青了,如果足夠幸運,還能一睹貴人府中女眷的大膽穿著和那誘人的風情的。
此為長安勝景之一,箇中佳話,數也數不過來的。
寬敞的車廂中,王仲坤穿著一身柔軟的綢緞便服,舒服愜意的斜倚在榻上,因酒色過度略顯青白的一張臉上,卻也五官端正,可謂是相貌堂堂,只是眼角眉梢難以遮掩的輕浮之氣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邪氣罷了。
旁邊橋怯怯偎依著的則是他正寵著的第八房小妾,素手芊芊,捧著酒僎,小心翼翼的不時湊到他的唇邊,讓他小口淺酌,一個俏麗的小丫頭正蹲坐在他腳下,給他細緻的揉著小腿,讓車廂中滿滿皆是旖旎春色。
他的對面,卻也據坐一人,年紀較王仲坤也小上一些,也就二十左右歲數,身上穿的看上去遠不如王仲坤華貴,好像只隨隨便便套了一身素色衣物,足下蹬著胡靴,簡簡單單,利利落落,只腰間鉤環之上,掛了只晶瑩剔透的玉佩,識貨的只要一瞧,就能看出此物非是凡品,價值千金也說不定的,標準的內斂世家子打扮。
年輕人很強壯,帶著幾分彪悍之氣,這在長安世家子當中也再正常不過,只是那一身沉穩的氣勢卻很是惹眼,非是平常世家子可比,兩個小丫鬟跪坐在那裡,小心翼翼的不時給他添酒,但卻不敢稍微靠近他分毫,要知道二公子交遊廣闊,但能在二公子面前無所拘束,而在氣勢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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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繁華盡處是吾鄉第六百七十九章 相遇(二)
折思廉,字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