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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身旁範師傅灼灼的目光,不禁輕輕開口。
“……若得了這十五萬人,聞哥就有了抗衡之力?”
範師傅冷笑一聲,雙眼更煥然生輝:
“豈止!”
我點點頭,沒有多問。長夜莊具體的事我一向並不知道。只是這關頭,反而忽然想起一件旁事,“範師傅,你可知齊國公府與廣平郡王府兩家聯姻的事?”
“知道。”
範師傅皺起眉頭,頓了一頓,“籠絡之舉。不過齊家世代中立,不參皇家家事——若是景周相爭,他們還有可能維君站在景元覺那裡,若是殿下真要和景元覺一較長短,晾他們也不敢插手。”
這麼說便放下了些心。
“範師傅,那聯姻中間有些曲折,景元覺命我玉成此事。”
“哦?”
範師傅愣了愣,半晌才不屑的啟口,“你怎麼,盡分得這些差事?”
我頓有幾分慚愧。
“呵……景元覺並不輕信於人吧。”
“如此你就去辦好這樁差事,取信於他。”他哼一聲,又回到重點,“周肅夫疑心甚重,近幾年他門人雖眾,卻一向避嫌避得緊,很少請人在家聚會,家宅內院更是防衛嚴密,尤其書齋,不是親信根本接近不了……而且即使我們派的高手僥倖混進去了,幾番探查下來,卻仍舊一無所獲……”
我靜靜地聽著,心道恐怕的確如此。我與周子賀走得近,他也從未提過上他家相聚,更別說引薦給周肅夫了。
範師傅又頓了頓,衝我看過來,“你一向膽大心細,若交與你,有幾分把握?”
難得他誇我,但盜取兵符……這等大事我卻哪有把握,於是坦誠搖頭。
“此事關係重大……”
“也罷,忽然提出來,是倉促了些。”
範師傅並不失望,在懷內掏出兩張薄紙來,遞給我,“這個你且小心收著,等我們有了進一步的情報,再從權計議。”
我接過開啟來看了,一張是周府地圖。另一張是畫著虎踞龍蟠的圖紙,上方是五爪雙龍搶一顆明珠,下方一隻白虎低伏拱珠。
我想起神策軍的軍旗圖錦,指著那隻虎道,“這虎莫不是神策軍?雙龍行東西,為南北兩軍制符?”
“不錯,”範師傅點頭讚道,“覃三分之兵符少有人真正見過,你倒有眼光。”
我又看一遍記在心裡,折起圖錦還遞給範師傅,“我記住了,這圖您留著吧。”
“嗯。”
範師傅收起圖錦,放入懷內還要說什麼,卻看著我神色間有了幾分遲疑,最後方才開口,“當年那事……你父母之事,殿下一直是上了心的……”
一瞬緊了呼吸。
範師傅抿了抿唇,目光順下,看著自己的胸前,壓沉了聲音,“殿下一直是上了心的。只是事情畢竟過去許久,你也知道,當年知情人本就不多,如今再探,必然更是難找……饒是這幾年著力花的功夫下來,至今也只勉強尋得一個知道此事的宮人……”
按著桌子,我霍的一下站起來。
“還望範師傅相告,這個知情宮人是誰?”
“——你先不要急,現在也只是剛有聯絡!”
他站起身按著我坐下,卻又緩慢撇開眼去,“本想找人再探,等確認後再告訴你,又知道你等了這麼多年,心急……無論如何,你先再安心等幾天,訊息確認無誤之後,我定會立刻通知你。”
他的話合情合理,聲音溫和透著關懷。我僵在那裡,卻只覺心中慘淡——他還是防著我。
慢慢回來坐下,想了一會,淡淡的開口,已是就事論事。“我奉齊鵬玲瓏郡主婚事,以後怕是要與禮部周子賀頻繁接觸,若範師傅能有兵符具體的訊息,我當相機行事。”
“如此甚好。”
範師傅有意無意的看我一眼,摸起鬍子。
再坐一會,說了幾句今晨朝議的事,大體上範師傅也都知道,並無新鮮。
過得半柱香事已全部聊完,我起身告辭,範師傅側過頭去,不見他的神色,“芸娘要我帶話給你,天冷,小心著涼。著涼了……咳,打屁股。”
這話說的……想起芸師父威逼嚴肅的範師傅帶話時的嘴臉,一直繃緊的臉,也不禁有了絲笑意。
暗冷的密室,終究帶了些暖意。
“我記下了,不敢著涼。範師傅保重,後會有期。”
原路返回,別過那一雙佳人。出羽衣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