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荀齊一直選擇沉默,他一直想回避這兩個被稱為親人的人。然而今天,他突然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辦法築起冷漠的偽裝。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荀齊沉聲道,“你們不怕丟人,我卻替你們害臊。”
“你在跟誰說話?”荀慧聞言有些生氣,他看著荀齊,聲音透出一絲緊繃。
“怎麼?”荀齊轉過頭跟他對視,“現在倒擺起長輩的譜了?那你怎麼不好好拿出做長輩的樣子!”
荀慧聽到這話皺了皺眉,卻片刻沒有出聲。
齊敏看著荀齊的神情,不禁有些詫異,然而看到他在嗆聲荀慧,又忍不住有些解氣,臉色頓時和緩了一些。
“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在訴求著自由…”荀齊轉頭看向對齊敏,說道,“我卻覺得你的所作所為偏偏是在作繭自縛…你也不看看自己都變成了什麼樣子,就這種女人也配站在你齊敏的對立面?
此言一出,站著的女人似乎頗有微辭,她皺著眉道:“荀少爺…你這話說的就有些難聽了…什麼叫這種女人?我跟荀董好歹也是朋友…過門是客,怎麼,你和你媽就是這麼對待客人的?”
“朋友…這個詞倒是令人玩味。你這麼說倒是牽起我的不少回憶…”荀齊輕輕笑了一聲,說道,“像你這樣的朋友我從小見過無數…你們,享受著荀慧送的房和車,揮霍著荀慧的錢,看似逍遙…然而,卻得不到荀慧的名分,也得不到荀慧下了床之後的溫存…”荀齊的笑容斂住,“在我眼裡,從來只當荀慧在買春。朋友?少貼金了。”
“你!”女人怒了起來,然而看著荀齊滿是冰霜的臉卻莫名有些懼意。她趕緊轉頭看向荀慧,眼裡的求助一目瞭然,然而看來看去卻只能得到荀慧無動於衷的冷漠表情。
良久,空氣靜止,一室無言。
女人終於是逼自己嚥下了不甘心,踩著重重的步子憤然離開。
荀慧終是按捺不住,問道:“荀齊,你怎麼了。”
荀齊抬頭,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突然笑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此時的荀齊像是一下子排空了所有的憤怒,沮喪重新迴歸心田,“這個問題倒是很新鮮…”他捏緊了手中的請帖,“問我怎麼了…我現在才要問你們!為什麼?為什麼偏偏要綁在一起…為什麼偏偏還要生下我?”
荀齊竟覺得眼角有些溼潤,“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人生…彷彿又回到了那個雨天。
深秋…陰冷。
荀齊…你誤會了。你只是以為你看到了希望…那一抹淺黃,早已迷逝在雨中,只是你一直不肯承認…只是你一直放任著自己墮進這個夢的迷惘。
田澄下了班,準時去赴修文的約。
那天晚上之後,面對修文,田澄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情緒。幾分愧疚幾分尷尬,更多的是懊惱。然而老天卻也來幫忙,這麼些天下來,修文不是突然要加班就是有一些事走不開,他們兩人還真是鮮少有機會單獨在一起,這倒為田澄化解去一些煩惱,讓她有足夠的時間去將心裡的一些情緒沉澱。
吃飯、逛街。他們一如其他情侶一般進行著司空見慣的約會流程,然而卻又似乎和他們不盡相同。
田澄偷眼看著眼前不發一言的修文,也默默地收了聲。
今天,她也如往常一樣儘量地尋找話題,可是修文卻似乎連敷衍的意願都沒有。他的臉上從不缺少微笑,可是他的眼睛卻從不肯透露溫暖。
田澄也不願這麼想,她寧願相信修文是工作辛苦或天性淡漠。
以往,修文這樣不著痕跡的拒絕對她來說實在是很受用,而今天,她卻想鼓起勇氣試探著去接近修文的心,而不是像往常一樣隱忍著不講。
“修文…”田澄道,“你今天似乎有些低落…發生了什麼事嗎?”
“低落?”修文抬起頭來,隨即輕笑了一聲,“何以見得?”
田澄端詳著修文的臉,又見他跟自己對視,隨即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微微撇過頭,輕聲道:“像是有什麼未盡之事一樣…就不能跟我說說麼?是什麼…讓你覺得如此不安穩。”
修文聞言挑了挑眉,他沒有開口,目光一直放在田澄的臉上沒有移開。
田澄片刻沒有等到他的回答,於是看向他的眼睛,目光裡有著一絲詢問。
修文依然是沒有開口,眼神裡卻寫著點點掙扎。這一刻,田澄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因為,她總感覺修文的欲言又止裡,暗含著一絲類似愧疚的東西。
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