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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原來素姐從小隻怕鷂鷹,但凡行走,必定先要在那頭上看得四下裡沒有鷂鷹飛過,方敢走動;如正走中間,猛然一個鷂鷹飛過,便就雙睛暴痛,滿體骨蘇,就要大病幾日。薛如卞密密的尋了一隻極大的蒼鷹,悄悄拿到狄家,背地後交與狄周媳婦,叫他不要與人看見,只等素姐與玉蘭不在房裡,將這鷂鷹暗自放在他的房中,不可令人知道。狄周媳婦豈是喜他的人,果然將那鷂鷹藏過,也與調羹說了;只不曉得薛如卞是何作為。

等了一會,素姐果然叫玉蘭拿著草紙跟了去上茅廁。狄周媳婦慌忙將那鷂鷹使衣服遮了,走到素姐門口,只見門是掩的。狄周媳婦把他房門推了一條縫,將衣裳遮的鷂鷹從門縫裡放在他那房內,仍舊把房門與他關得嚴緊,真是神鬼不知。須臾,素姐解手回來,小玉蘭推進門去,只見一個簸箕大的鷂鷹在房裡亂飛。玉蘭才叫得一聲“哎喲”,素姐也剛跨進門去,那鷂鷹照著素姐劈臉一翅,飛出門去,唬的素姐錐的一聲酥倒在地,去了三魂,散了九魄,一些不省人事。

玉蘭喊叫起來,狄周媳婦合調羹都連忙跑來,見素姐焦黃了臉,睡在地上,做聲不出,問是怎麼緣故。玉蘭說:“我跟了姑茅廁回來,一個鷂鷹在屋裡亂跳,我唬得叫喚了一聲。俺姑才待進去,那鷂鷹照著俺姑的臉一翅子,飛出去了。”狄周媳婦道:“鷂鷹見開著門,屋裡沒有人,是待進屋裡偷東西吃。怕他怎麼?就唬的這們樣著!”玉蘭道:“那裡開著門來!關得緊緊的。”狄周媳婦道:“你回時,這門還是關緊的麼?”玉蘭道:“可不這門還是關的哩。”狄周媳婦合調羹道:“這也古怪!若是個小雀兒,或者是打窗戶欞子或是門檻子底下進去的;這鷂鷹比鵝還大,可是從那裡進去的哩?就是個鷂鷹罷呀,怕他怎的?”玉蘭道:“俺姑極怕鷂鷹,只見他一遭,眼珠子疼好幾日,身上也不好一大場哩。”正亂鬨著,素姐才還省過來。狄周媳婦扶他上在床上,只是叫頭疼眼痛,身上酥麻。到了這等亂轟,狄希陳坐在那床頭的監裡,聲也不敢做,張也不敢探出頭來張一張。

次日,素姐越發病得沉重,臥房裡邊平日害怕的一個鷂鷹飛出,也自覺甚是害怕。狄家叫人去請薛夫人來看他,薛夫人道:“我還少欠他的頂撞,再自家尋上門去?任他怎病,我是再不上他門的!”龍氏道:“既是娘不肯去,我去看他看罷。”薛夫人道:“小老婆上親家門去,你不怕人輕慢,只管請行,我不管你!”龍氏喃喃吶吶的道:“怎麼?大老婆頭上有角,肚下有鱗麼?脫不了小老婆長著個扶,沒的那大老婆另長的是吊!開口就是小老婆長小老婆短的哩!不叫我去,罷!我叫他弟兄們去看他!”著人喚了薛如卞三弟兄來到,說叫他去看素姐。薛如卞道:“甚麼賢惠姐姐,公愛婆憐,丈夫尊敬,我們做兄弟的走到那裡,大家都見了歡喜,我們去的也有光彩;如今把一個丈夫囚禁在房,致得那公公在愁城裡邊過活,我是沒有面目去的!”薛夫人道:“你們小夥子的臉厚,怕怎麼的?你們看他看去。”

薛如卞依了母命,走到素姐房中,只見素姐奄奄一息,病臥床中。問素姐道:“姐姐是因怎的就害起病來?”素姐把那房中飛出鷂鷹劈臉打了一翅的事告訴了一遍。薛如卞大驚詫異道:“怎便有如此等事!”著實嗟嘆起來,意要流出幾點眼淚,方可感動得他,心生一計,把他父親想了一想,不覺傷痛悲酸。素姐問道:“你聽見鷂鷹飛進房來,就這樣換惶,是為怎麼?”薛如卞道:“我不為怎麼。”口裡說著,眼裡還流痛淚。素姐說:“你一定有話說;你好歹與我說了便罷。”薛如卞只是待言不言的,薛素姐又只管催逼。薛如卞道:“我不忍合姐姐說。我只見古本正傳上說:‘凡鷂鷹進房,俱是家親引領外鬼,要來捉人魂靈,不出一月,便有死亡。’我因此痛忍不過,所以心酸。”素姐害怕道:“那書上曾說也還可救麼?”薛如卞道:“那書上記的極多。只有一個唐肅宗的皇后,叫是張良娣,曾有鷂鷹飛進他宮去。叫欽天監占驗是何吉凶,那欽天監奏道:‘這是先皇合皇太后因娘娘欺凌皇上,不孝祖宗,所以帶領急腳鷹神,來取娘娘的魂魄。’張娘娘著實悔過,追思從前的過惡,在宮中佛閣前觀音大士腳下懺悔罪愆,再也不敢欺凌夫主,許誦一萬卷《藥師佛經》,當晚得了一夢,說這欺凌丈夫合這不孝的大罪終不可赦,姑念改悔自新,徹回急腳鷹神,姑遲十年,再差內臣李顯忠行刑顯戮。就只這張娘娘還活了十年。別再沒有活的之理。”

素姐道:“雖是你姐夫我管教的略也嚴些,也還不算甚麼難為他;就是公公婆婆,我罵幾句也是有的,我也並沒曾動手;倒是俺婆婆還打了我一頓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