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的一聲。
全場譁然。
高菱:“太好了!副宮主原來是喜歡女人的。”
飄雪:“嗯,我們還有機會!”
雷厲:“真人不露相啊,小媳婦都找上門了,看他平日裡不食人間煙火,跟和尚似的。”
亭長山:“唉,不知道那姑娘怎麼了,有沒有被這個冰坨子傷到,我要去找到那姑娘好好安慰一下。”
又失去了存在感的陵遊:“……”
唉,後面的事情還是不說了吧,以後再也不插嘴了。
方韋也不淡定了。
他自以為他在擎玉宮算是除了宮主以外最瞭解邢墨的人,但他從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任何女子。陵遊雖然只有十七歲,但是他生性內向耿直,從來不會撒謊,現在親耳聽他這麼一說,再聯絡自邢墨回來以後的異常,他心頭也已被驚駭填滿。
他正想問問槐逸,卻見素日裡笑吟吟的宮主竟然斂了笑意,悄無聲息地起身離開了。
……
擎玉宮的夜格外漫長,尤其是今夜。
邢墨著了一身藍衫,靜立在池水邊,眸光平靜地投射在眼前一片瑩瑩光亮之中。
這裡是擎玉宮後山的蓮池。
上面正燃燒著數盞蓮燈,將整個偌大的蓮池照得明亮無比。
邢墨失神良久,忽然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個東西。
月色與暖色火光交織的光芒裡,一枚玉質的同心墜正泛著悠悠光澤。
原來他並沒有把玉墜捏碎。他怎麼忍心?
知道她來了時候,他本想立刻就去見她,但是剛走出房門自喉頭咳出的血便讓他瞬間改變了想法。
自從那日被刃雪的劍傷所傷,回來之後,槐逸雖然替他調理了,已無大礙,但他多年來借用華燈來提升功法的方式開始反噬她的身體。
他在五年前便早已料到有這一天,華燈強行重塑了他的功體,但時限只有短短几年而已。如今,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他感到生命正一點點地從體內抽離。
當年恢復了根基後,他派人探尋了葉蓮燈很久。知道她在寧絕身邊過得很好時,他瘋狂地憤怒和嫉妒,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她曾說他們要永遠永遠在一起,但是他明白,自己這一副殘軀根本給不了葉蓮燈她所要的永恆。
後來,若不是因為無雁門的契機,他也許到死也不會去見她。
但是那夜在昭晏皇宮,碧水照花亭相見時,他實在沒有剋制住。
再後來,從一直秘密保持著聯絡的高絮寧姝那裡得知她其實過得並不快樂,並且一直在密謀出逃。她被慕容涵秋下了毒,明明已經忘記了他,但是卻始終沒有愛上寧絕。
那時,心疼的同時,他欣喜若狂。
帶她出宮是瞬間做下的決定,正好碰上了無雁門風波,他也應槐逸的命令有任務要完成,便和她一起在平家村住了下來。
再後來,找到了高大姐和明昭蘇謝一行人。那時,葉蓮燈懷疑他的身份,但是誰也沒有挑明。
他曾無數次猶疑,最終還是下定決心,瞞著葉蓮燈,就當做是一場短暫的夢境,夢醒後各奔東西便好。
所以,即便當初葉蓮燈沒有假意傷他回到寧絕身邊去,他也一定會離開葉蓮燈,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對他來說,已經很幸運了。
他們的故事本該在五年前就終結,但是命運給了他們在一次選擇的機會,他們短暫相擁,再一次回過頭去看,發現種種前因早在十年前便已種下了。
這些年裡,他看慣了宿命的捉弄,變得不再是曾經不更事的少年,甚至已習慣用冷眼去看別人,對他人少有溫存。唯獨當再想起夢中人時,眉角才會不經意流露出溫柔來。
他等待著轉機,這一等就是好多年。
在擎玉宮的這五年裡,歷經殺伐後,他身上早就有洗不乾淨的血。有江湖中人稱他為魔,但他知道這世間並無神佛,自然也沒有魔,更沒有跳不出的輪迴之說。
可是,面對葉蓮燈時,在那場變數之下,因為那一夜讓他懊悔終生的無能為力,他仍舊感受到了一種無法逃脫的宿命的懲罰。
所以,當葉蓮燈含淚吻上他的時候,他又心酸又感動。
她依舊美好,可是他已經無法觸碰。
在最後關頭來臨之前讓她離開,是他所能做的最正確的決定。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身後傳來一個極輕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