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蓮燈立刻泥鰍似地溜了進去,大剌剌地打量著茅屋內的情形。
然而,屋內陳設極其簡樸,只有一捆稻草平鋪在地上,看到上面鋪的布,葉蓮燈猜測那或許是……床。
身後邢墨在以揶揄的語氣回答她剛才的話:“若你真想要進來我想攔也是攔不住的,不是嗎?”
葉蓮燈不置可否,反問:“燈呢?黑黢黢的。”
茅屋沒有窗,只能透過捆縛在四周竹牆上的茅草的空隙感知光源,加上他們在夜色適應了很久,才勉強能看清屋內情形。
“沒錢,用不起,何況易燃,容易起火事。”
葉蓮燈微微挑了眉,語氣十分豪爽地笑道,“沒事,改天本姑娘給你換間好的。”
邢墨正俯身給葉蓮燈勻茅草,似乎要分一半給她,但聽了這話他的動作頓了頓。
“葉蓮燈葉姑娘,我想我們還是不那麼熟。”
聽了這個頗為生分的稱呼,葉蓮燈心頭反倒悄悄一樂。之前她各種和邢墨說話時邢墨怎麼都不理自己,包括她說自己名字時他也滿不在乎的模樣,現下卻將自己的名字完完整整地說了出來。
於是,葉蓮燈便又生了逗弄的心思:“邢墨邢公子,你我經常夜裡幽會怎麼能說是不熟?你又要賴賬嗎?”
習慣了葉蓮燈的滿嘴跑馬,邢墨答得波瀾不驚。
“如果切磋武藝是幽會的話,那麼整個嵩雲派豈不都是斷袖。”
“你我心知肚明,心有靈犀,心心相通,就不要再推辭啦,何況我們已有了肌膚之親呢。”
一提到那一吻,邢墨登時像被點燃了引線般,幾乎要炸了。
“睡覺!”
他在一旁鋪了一團茅草,留給了葉蓮燈,而自己身下的茅草卻薄得可憐。
葉蓮燈看著他背過去的身影,暖暖地笑了,臉頰微燙。
“呵,臭小子。”
……
之後的許多天裡,葉蓮燈都臭不要臉地黏著邢墨,每天都跟著他一起回他的茅屋睡。
邢墨最初表現得十分抗拒她的存在,但到後來也就漸漸習慣了。偶爾他們還會在花海里切磋武藝,雖然邢墨一直不是葉蓮燈的對手。
每一次和葉蓮燈回到茅屋,她都要帶上一些東西,美其名曰為這間屋子裝飾一下。
大約一個月後,邢墨的屋子裡多了以下東西:一張大床,一副陳舊的桌椅,一副陳舊的茶器,一堆蠟燭,一堆亂七八糟破舊不堪的屋內陳設,甚至還有一個說是兩人一起但幾乎全程由邢墨動手搭建的用來做飯燒水的小茅屋……
邢墨問她何必費神,葉蓮燈笑得賊開心,“以後就不必大老遠去請鄉鄰幫忙啦”。
花姐也笑她,“何不直接重新蓋一間?”
葉蓮燈眉眼彎彎,“花叢中風景甚好,適合和臭小子月下“幽會”。
葉蓮燈頓了頓,望著琴臺上撫琴的白衣少年,眼底的波瀾絢爛得如映日湖泊,“何況,那小子心氣高,不想欠我太多。”
少年少女的時光是被上蒼眷顧的,他們眼中雨滴落下的瞬間都能在小心思裡別趣橫生,陽春三月裡,鮮衣少女和翩翩少年打馬而過,最是無憂無慮。
每日,都是邢墨早起做早膳,因為葉蓮燈差點把房子燒了,糊味在茅草上黏了好幾日。
自那以後,葉蓮燈從不插手做飯的事情,二者十分默契地決定邢墨來做飯,然後發現邢墨做的東西格外好吃。
晚上睡覺的時候,邢墨依舊睡他的茅草床,葉蓮燈則一人躺在大床上,四仰八叉地睡到了天亮。
每一次月色明媚時,他們則在花海中練劍。
這是他們兩個人都最喜歡的事情。
邢墨迫切地想要變強,在與她有關的諸多事情中最不牴觸反而有些期待的便是這件事。
而葉蓮燈,則喜歡看著他以驚人的速度變強,有好幾次,邢墨已經能夠挑飛葉蓮燈的劍。
但從邢墨溫和而潛藏著高傲的眼神裡不難看出,他仍覺遠遠不夠。
每當她看到這種眼神時,下一刻邢墨必然會讓她大吃一驚。
葉蓮燈有時不禁會想,以邢墨的天賦和傲氣,如果他也受過和自己一樣的嚴苛訓練,他究竟會強到哪種地步。
那時,她還不知道強者的真正變遷其實往往需要一個契機。
時值六月,燥熱難耐,盛夏的熱情很容易開花結果。
某日,葉蓮燈接到一個訊息,她的一個小弟就要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