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拖到了今天。已缺也說,小寒姑娘真有見識,實在是少見的女子。”
已缺很配合地點了點頭,笑容燦爛。
胡七和寒洲仍然面帶微笑,靜待下文。
獻玉只好再說:“學習呢,必須有個目標。上次小寒姑娘提到的找礦一事,讓在下十分感興趣,不知小寒姑娘可否從這找礦的學問開始。呵呵,在下實在是冒昧了。”
寒洲瞭然地一笑,看來是打著做學問的旗號來了。
“先生高看小寒了,其實小寒於找礦之學並不精專,這是真話,相信不相信在於先生自己。小寒只是知道自然界的萬物都有其成因,一種東西和它相鄰的東西之間並不是孤立的存在,它們可能相互依賴、相互影響,或者相互制約,如果能找到它的關聯之物,離找到這種東西也就不遠了。上次所提到的銅草,即是這樣的物種,它生長的過程中,會吸取銅這種東西,就像我們每天要生活,糧不能缺,菜也不能缺,銅便是銅草的糧或者和菜。我所知道的也就是這些。”
“呵呵,”獻玉乾笑了一下,心想這明顯是防著人的,看來是當時說得得意了,事後才反應過來,今天想著補救呢。“姑娘太謙虛了,姑娘所說露出一角,便是當今的大學問,只不過姑娘不願意顯露罷了。我們今天上門來,確實是請教,但也不會多作糾纏,只是想讓姑娘告訴我們,那銅草除了顏色紫紅,它到底是長什麼樣子?還有那偏東十五度是什麼意思?獻玉不才,活了幾十年,也是想有些功業,若能得償所願,既可光宗耀祖,也可造福百姓。希望小寒姑娘能理解在下這小小心願。”
寒洲笑了笑,表示理解,沉默了片刻,她問:“先生之急迫心理,小寒是理解的,我的一位前輩說過,十萬年太久,只爭朝夕,人在任何時候,都要積極去做想做的事,否則就耽擱了,沒有機會了,想起來會愧對宗祖,愧對生命。但是先生所說是從先生的角度,不是從小寒的角度。”
“哦?那請問姑娘的角度是什麼呢?”獻玉問。
寒洲悵然一笑,說:“小寒並不想建功立業。幫助別人建功立業得有充分的能說服自己的理由。如果因為幫助別人而給自己帶來麻煩這不是我所願意的,如果因為幫助了幾個人,而給其他無辜的人帶來麻煩或者痛苦,小寒將不能原諒自己。小寒來這咸陽,只為尋親,尋不到家人,一切都沒有意義,小寒做什麼,創造了多大的功業,他們享受不到,小寒就感覺不到意義。那天想做陶瓷,原不過是尋親無果,尋得累了,要找點自己有興趣的事情做做,也不過是打發時間,即便是真能創造點什麼,或者為別人帶來點好處,那也是順便得到的結果,而不是小寒的目的。譬如二位看到的這胡記豆腐店,小寒幫忙打理,一是要養著這付皮囊,在找到家人之前,它需要好好地活著,二是這種工作小寒從未做過,只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得好,也並不想建多大的功業。哪天這項工作小寒覺得沒意思了,便放下它,繼續去做其他不會不熟的事情。對小寒來說,樂趣是重要的,其他都不重要。”
“那——,”獻玉一時不知該如何繼續,她怎麼是這樣一個人?事先打聽的也沒有這麼複雜啊?一個豆腐店忙的,能不為利?
已缺卻被這番話說得熱血沸騰,他雖也有建功立業的心,但工作被興趣指引卻與小寒是一樣的。
寒洲望著他二人,抱歉地笑了笑,說:“那天回來,小寒其實是後悔的,不該因為一時的衝動就驚擾了別人的心。人皆有功利之心,小寒曾經也有,但在今時今日的環境下,小寒功利之心淡了許多。小寒理解並尊重別人的想法,做助人之事,卻要想得清楚,我家鄉有句民諺,叫升米恩、鬥米仇,如果我今日幫助二位去尋找那銅礦,最終的利害就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了。多大的富貴於我其實是沒有意義的,我享受過的,今天怎麼樣都享受不到,但是如果因為爭利而發生爭鬥,那我就是害了自己。到那時候,恐怕我們都不能坐下來好好地談一會兒話,可能要撥刀相向了。既如此,這忙還是不幫為好。”
這話說的冷靜理智,卻也讓獻玉氣悶不已。難道人真的可以淡泊到這般地步?這是怎麼修行到的呢?還是故意拿捏,等著開高價呢?若開高價又能開出什麼樣的高價呢?她都說了,什麼樣的富貴於她都是沒有意義的,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這是二十左右的女子說出來的話嗎?
想到此,獻玉乾脆將她一軍:“姑娘那天曾說,如能在陶器店裡做個學徒,希望得到別人相助,對顏料及坯料若做一些革新,所帶來的風險及益處都是極大的。那今日就是說,不想承擔這風險和益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