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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家了:你管多少人?哦,二百多號人;我哩?二十三萬!哪個大?哪個大?!所以我說,你們北京的官不值錢……”

同樣喝高了的於海文指著張柏林對金超說:“丫真夠神的!”

金超含著笑看張柏林,承認他說的有道理。

“我看了,你們北京的官也不好當。還得哈巴著下面的人,這成了甚了?!你到我崤陽縣看看去,看我那官是咋當的!還能受活成這個樣子?我跟你說,金超,你比我有本事,到什麼時候我都得承認你比我有本事,要不咋你考上大學到了北京哩?但是要說當官,你恐怕就不如我了。你可能會說了,在北京當官有北京的規矩……我懂。但是你為啥非要在北京當官?前些日子我還對一個來諮詢的局級幹部說:在北京,局級幹部稠得和粥一樣,要是在K省……我就給他擺了那麼多的好處,最後,人家就同意了嘛,我估計能給他安排個縣長。說是職級降低了,但是,他手裡的權力卻不知道大了多少!這人就是聰明人。我再打個比方,你金超要是捨得放下你這個爛熊中心,到我崤陽縣去當個縣委書記什麼的,你看那氣勢吧!你看你發財吧!”

金超說:“柏林,你喝多了。”

張柏林挺起身子,正色問道:“你不是請我喝酒麼?”

“是啊,我是在請你喝酒。”

“你咋會是這號人?請人喝酒卻一股勁兒說人喝多了,你這是咋了?!”

張柏林指著金超,真的急了。金超只好把張柏林的酒杯再一次斟滿。

金超今天很節制,他打算晚上到紀南那裡取一篇評論稿件。

紀南已經退休———退離了工作崗位,同時也被文壇退離,現在他找一個發表文章的地方都很難了。金超感念他曾經給他提供巨大的支援和幫助,遇到組織什麼學術活動,總是邀請紀南參加。

紀小佩還和父母親住在一起。時間是醫治一切精神創傷的良藥。離婚給金超和紀小佩心靈上造成的傷害正在癒合,金超到紀南這裡來,經常會碰到紀小佩,他們已經處得像朋友一樣,有時候還能在一起聊聊天兒。

他們彼此很少說到各自的生活。

就金超來說,兩個人沒離婚的時候他都無法訴說事業上的酸甜苦辣,更何況現在你面對的是已經和你脫離夫妻關係的人呢?但是他很想知道紀小佩的生活狀況,他甚至在心底裡渴望聽到紀小佩生活得不好的訊息,以此證明被紀小佩看不起的世界觀在生活中的強大力量。還有,或許出於好奇吧,他也很想知道那個給紀小佩寫信的人,是不是如願以償地即將成為紀小佩的第二任丈夫。

紀小佩守口如瓶,她就像上大學的時候那樣內心安寧,在她那裡,生活是一條在開花的原野上舒緩地流淌的河流,金超看不到他期望看到的東西。紀南也從來不說女兒的情況,就像他和金超之間從來沒有紀小佩這個因素一樣。

紀小佩和金超離婚以後,紀南夫婦又一次陷入到由於對女兒教育引導的失敗而深深自責之中。他們甚至認為是他們毀壞了女兒的生活,從而肩負起了更多的責任,下決心要幫助女兒重建生活。老兩口有明確的分工:先於紀南退休在家的母親專門料理紀小佩的生活,為她提供可口的飯菜,為她收拾出一個令人愉快的生活環境,就像十年前做姑娘時回到家裡那樣;紀南則密切關注紀小佩的精神生活,想方設法為她營造一個能夠進行思想交流的空間,頻繁邀請學術界的朋友到家裡來聚會,吸引小佩加入到談話之中,或者鼓勵小佩參加各種學術活動,讓她在她喜歡的領地呼吸新鮮的氣息。這時候紀小佩還沒有把那個給她寫了九十多封信件的人介紹給她的父親母親。那個人還在連篇累牘地寫著既不是情書也不是學術文章的信件,就好像在他心中有一個數字目標一樣。紀小佩在這些信件中瞭解的東西,比從歷史教科書中瞭解的東西要多得多。她總是在用她的生命等待著信件,或者是郵寄,或者是在某種場合悄悄遞給她,或者直接送她的宿舍……

紀小佩渡過了最為難過的那段時光,離婚帶來的可怕的精神動盪就像地磁的擾動一樣,不久就歸於平息,她的生活漸漸回覆到了正常狀態。在這些人中間,她又找到了感興趣的話題。歷史,從談話中、信件中瞭解的歷史,以它特有的方式說明著她所無法瞭解的世界,她在過去中為未知的生活找到了解釋,她不再茫然,她好像突然來到了一個清朗之地,她像小孩子一樣跳著唱著……她感謝父親和母親,感謝所有出現在她生活中的人。

父親退休前後,紀小佩的生活走上了正軌,紀南也就放下心來了。雖然父親對她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