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不知道服務員為什麼突然冷淡起來。為了和緩氣氛,服務員又說:“但是他的鴨子烤得真是好極了,不信一會兒你們看。”
服務員走了,和走進餐廳的一個燦爛女人撞了個滿懷,女人叫道:“幹嗎呢你?!走路也不看著點兒!”服務員趕忙站到一邊。
燦爛女人是苗麗,穿得亂七八糟的,像是衚衕裡百無聊賴的婦女。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原本就很碩大的乳房顯得比當學生的時候更高挺了,在薄薄的衣服下面聳聳地動。這個人眼睛裡已經沒有女大學生清純的光亮,她週轉著脖子看周圍事物的時候,目光中有一種無恥的挑釁意味。但是她一看到紀小佩就笑起來,臉上的表情就像那身衣服一樣燦爛。
紀小佩和金超都站起來。苗麗帶著濃郁的香水味道走過來,緊挨著紀小佩坐下,沒有一句寒暄,馬上進入了為自己選定的角色,高喉嚨大嗓子地問:“來多少人?幾桌?預備煙沒有?……”
做辦公室工作就是麻煩,除非沈然,別人還真幹不了。就說招呼人這件事,裡面就有很多藝術。首先你不能大張旗鼓地叫人,那些沒給份子錢的人當時不是尷尬?你得一個一個悄悄問:“能不能去?”有的能去有的不能去,好,記下來,能去多少人,安排什麼車,不去的多少人,把名單交金超,看他用什麼方式回補人情……沈然怕堵車,原本計劃下班前半個小時出發,但是,當時又要出去的人已經開始在大門口聚集,不好招呼人,就拖著。
那時候東方文化出版中心只有一輛公用桑塔納小汽車,中心領導也是乘班車上下班。夏乃尊眼睜睜看著杜一鳴帶領一群人走了,臉上呈現出一種憤怒和悵然若失的表情。沈然謹慎地問還去不去和平門,夏乃尊賭氣地一揮手,說:“去!”
夏乃尊怒氣衝衝開啟桑塔納車門,鑽了進去。司機姚冰大氣沒敢出就把車開動了,本來他應當問一問有沒有其它領導要坐這個車的。桑塔納消失在遠方的車流中。富燁和孫穎上了吳凱開的麵包車。
吳運韜從辦公樓出來的時候,要去和平門的人基本上都到齊了,沈然迎過去,說:“老吳,夏主任前面走了,坐麵包車吧!”
吳運韜和坐在前排座位的富燁和孫穎點點頭。高度近視的富燁沒有看出來是誰,等孫穎拍拍旁邊空著的座位讓吳運韜坐下來,才看出是吳運韜。大家都還沒有從剛才的激烈場景中解脫出來,所以誰都沒說什麼。吳凱平穩地把麵包車開出東方文化出版中心大門。
吳運韜在辦公室窗戶後面歷歷在目地看到了夏乃尊的一舉一動,他知道夏乃尊的火實際上不是衝杜一鳴發的,那不過是一種姿態,一個彌補。一個單位的第—把手一再縱容杜一鳴這樣的人並且先後兩次到那種是非之地去,後果可想而知。夏乃尊是在衝自己發火。從此這個人會坐臥不安。吳運韜就像春遊一樣興致盎然,一路上和同志們說說笑笑。
沈然坐在後面不言不語,意識到這個單位不久就要發生一些事情。
吳凱把麵包車拐進衚衕,嫻熟地七繞八繞,反而比姚冰先到,遠遠就看見金超和他的新婚妻子站在烤鴨店門前等著大家。車上的人比平時更為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他們就跑過來,指給吳凱停車的地方。
很多人沒見過紀小佩,現在說著問候的話,都在心裡讚歎姑娘不錯。
李天佐和紀小佩見過面,紀小佩先叫一聲:“李老師”。
李天佐說:“小佩,今兒得喝點兒酒吧?”
紀小佩的臉微微紅了:“李老師,我可是不會喝酒……”
一起往裡走的時候,金超來到吳運韜身邊,叫了一聲:“吳主任。”
吳運韜說:“有的人出去了。一會兒老夏還來。”
苗麗已經把事情都安排好了:用高大屏風圍出一塊地方,裡面有三張巨大的圓桌,雪白的桌布上擺好了杯杯盞盞,餐巾、香菸、菸灰缸、牙籤、餐巾紙之類也各就其位。圓桌中央立著幾瓶高高低低的白酒紅酒,女士用的飲料也已預備在了靠牆的一隻高几上。
大家眼睛亮亮地看著桌面,笑著說:“小金,你真的要大辦呀?”
金超搓搓手,說:“也就是意思意思。”
趁這機會,金超向大家介紹了苗麗。大家都說“讓你辛苦”之類的話。苗麗說:“只要大家吃好喝好,我把金超和小佩的心盡好了,我就值得。”大家笑。金超讓苗麗坐吳運韜的左邊,右邊是他和小佩,小佩旁邊是王瑩琪。李天佐坐在和苗麗隔一個人的位置。富燁、孫穎和另外五六個人坐另一張桌子。
孫穎本來已經在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