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倒是樂得滿屋找上學要穿的衣裳,那江夏還與二嬸要扎頭繩呢。因著各房裡已是有了幾兩銀子的私房了,一根小小的頭繩,二叔二嬸自是能夠辦到的。
那邊江春卻有幾分心裡沒底,也不曉得自己唸書的事怎麼個說法。她一下擔心那竇元芳的老岳母可是貴人多忘事,把那日答應了的事給忘了。一下又擔心她沒說動館長同意自己進學,畢竟在他們眼裡自己是零基礎的……一下卻又想,或許說是說定了,只她忘了使人來應一聲,若真這樣的話,那自己就直接去弘文館報道了?
雖然是三十多的人了,但這畢竟是關係到自己一輩子的大事兒,自己在這小山村與世隔絕的訊息不通,哪能不著急?
這次如果進不了弘文館,那就只得多上三年私塾了,到時候她都十三歲的大姑娘了,一方面擔心年紀大了會被家人逼著嫁人成婚,一旦嫁了人,那自己一輩子就真的只能種田養豬了……另一方面卻擔心自己年紀大了,就算抗住江家壓力不嫁人,再考太醫局會有年齡限制,畢竟這可不比科舉,花甲的進士也不少……唉!
想著要不就自己直接去縣裡問一遭,能不能上求個準話。但又有疑慮,若是自己去問了,可會令館裡留下不好的印象,今後對自己考學會不利。
是的,她慫了。
因她是曉得被老師為難的學生有多難混的,前世自己小學時就是被數學老師不喜的。要問理由,她課上表現良好,遇到他也有禮,作業按時完成,甚至還考了幾次全班第一,但一個人不喜歡你就是最大的理由了……以至於小小的她那兩年都覺著不如意,直到後來升上六年級,換了個數學老師才得以好轉。
這輩子一切都還來得及,她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
接下來十七這一日,她都是在糾結裡煎熬的。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到底是被動等訊息,還是主動出擊……外頭卻是傳來“咚咚”的敲門聲,因著自己現住二樓,青磚牆又厚實,一開始倒是沒聽見有聲響。
院裡的文哥兒卻是早聽到了聲響,忙去開了門。卻見門口站了個魁梧的黑衣漢子,比自家爹老倌還高呢,小小的他不自在地往後縮了縮。
倒是後首有人喊了聲“竇三”,前頭的男子忙側了身子,於是文哥兒就見著了那長眉入鬢的青年,同樣是微黃的膚色,只兩頰的幹紋較上次有所好轉。難道是天氣轉涼的緣故?氣溫低了水分蒸發減少,所以沒那麼幹燥了?江春|心裡暗道,終於不用強迫症想要給他抹點兒潤膚膏了。
那青年自是見著了江春,輕頷了下首,對著江春道:“小姑娘幾日未見,倒是長高了些,家裡蓋新房啦?”
江春沒答他,只內心嘀咕:真的長高了嗎?怎別人都沒看出來,只他發覺了?
邊想邊下意識地仰著頭,從自己頭頂的方向平視過去,倒是正對著他的腰際……嗯,他的腰挺細的,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出應該挺有力量的。
記得大學室友曾說過,一般這種穿衣顯瘦但又能感覺腰部有力量的男人,脫了衣服後腰際的人魚線會特別性感……反正這性感也不是她亂說的,達芬奇都將其作為美與性感的指標呢!當然,腰好的話,腎也好,從醫學的角度上講,那啥也強。
想到自己一個三十歲的老女人居然覬覦個十八九歲“少年”的人魚線……江春紅透了臉,無地自容。
眼見著她雪嫩的娃娃臉一下子變成了紅櫻桃,竇元芳心道:這小丫頭莫非是害羞了?
堂屋裡王氏見著門口的人,忙邊走邊往圍腰上擦手,道:“竇公子怎來了?快屋裡來坐。”將元芳迎進屋裡,又去灶房煮了一壺苦茶來。
文哥兒也跟著進到堂屋裡,元芳倒是從容,自顧自地就拉了把雕花靠背椅坐了。
江春為剛才自己的失態而自責:好你個江春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現代什麼樣的帥哥什麼樣的鮮肉沒見過?況且他還不是什麼鮮肉呢,頂多就是鮮肉的年紀,臘肉的皮,還是一塊兒沒油沒水分欠滋潤的老臘肉!摔!
這“老臘肉”倒是不曉得小江春內心的腹誹,只是見她一副低著頭做錯事的鵪鶉樣子,想著自己此行的目的,倒是正合適了。遂輕咳了一聲,道:“你過來。”
江春:你叫我過去我就過去啊?在現代你就是我遠房大侄子的年紀!我就低頭望著我家新房子的青磚……額,江家能蓋得起這房子,還是得感謝人家呢。好吧,我拿人手軟,我不止手軟,我連腿都軟。
估計是竇元芳身上自帶的氣場吧,江春還是不情不願一步一挪地來到他面前,在三四步距離的地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