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見。”寶釵微笑:“這是自然!”說著寶釵就上前來給香菱行禮,香菱急忙扶住寶釵,薛姨媽見兩人相視而笑,心中的嘆息也漸漸消失,雖說心中還有不平,然而到這會兒了,能這樣也就罷了,罷了。
寶釵和薛姨媽商量著,就請賈璉做中人,把這休書送到夏金桂那邊,夏金桂的嫁妝,要緊的東西夏家那天也來取走了,剩下那些粗笨傢伙,問夏家一聲,若不要,也就放在自己家。等夏家接了休書,從此之後,就和薛家沒有關係了。
薛姨媽聽著寶釵一一安排,那淚又有些止不住了:“哎,娶個媳婦,總是指望著她生男長女,侍奉公婆。這會兒娶了這麼一門來,到頭來折騰來折騰去,最後還是落的一場空。”
寶釵瞧一眼旁邊的香菱就對薛姨媽笑著道:“媽媽也別說這樣的話,以後您有了大嫂子陪著,等大嫂子給我生下一個侄兒來,一家子和和氣氣過日子,感情好呢?”薛姨媽微笑,伸手拉過香菱的手,百般親熱。
香菱只是低垂著頭一言不發,寶釵又尋了幾句笑話來說,鶯兒就匆匆走進面色蒼白:“二奶奶,太太遣人來說老太太有些不舒坦,還請二奶奶快些回去。”寶釵急忙站起身,邊走還邊問鶯兒:“鳳姐姐那邊,可讓人請太醫沒有?”
“璉二奶奶聽說也有些不舒服,太太讓她好生養著。”鶯兒回了這麼一句,寶釵就不語,帶著人匆匆離開。薛姨媽已經在屋裡聽見,對香菱道:“這府裡都仰仗著老太太的福氣呢,這會兒老太太若真是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可真是……”
香菱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拍了薛姨媽一下以示安慰,不知怎麼的,香菱想起夏金桂來,雖說她為人悍妒,可是她有個什麼事,她的家人,願意為她竭盡全力地謀劃。想著,香菱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好好地問問夏金桂,自己的家人尋到了,他們對自己又是什麼想法?這會兒,後悔也沒用了,香菱輕嘆一聲,手撫小腹,但願這裡已經有了個孩子,在他的陪伴下,餘生也不會太過寂寞。至於別的,不管是妻也好,妾也罷,那都是給世人看的。
賈母這一場病,雖說是老人家常有的頭疼腦熱,但也折騰了兩府上下人仰馬翻,賈璉這邊,足足過了四天才拿了休書前來尋夏二叔,那時夏金桂盼的真是眼裡都要長出手來。雖說知道在古代要做這樣的事很麻煩,可真要遇到了,才曉得這麻煩不是一般兩般的。
聽到婆子來報說榮國府的璉二爺到了,夏金桂丟下手裡的賬本就要往外走,還是魏娘子拉住她:“嫂嫂,這外面的事,自有他們男人家去做。我們還是對這帳好了。”哎,真討厭這種動不動男人去做事,女人只能在家裡待著的社會。
夏金桂坐回炕上,重新把眼放在賬本上,對魏娘子道:“朱家那邊,聽說他家女兒要定親了,我覺著,你也去送個禮。”
“姐姐,這樣的事,何必要您提醒?”魏娘子笑著說了句就壓低聲音對夏金桂道:“姐姐是怕,怕薛家那邊不肯放人?”夏金桂和魏娘子這些日子相處的十分好,這裡也沒外人,夏金桂也沒有迴避,瞧魏娘子一眼才壓低聲音:“不是怕他家不肯放人,是……”
話沒說完就聽到外面傳來夏三的不滿:“哼,什麼休書,我姐姐又沒有錯,倒是他家要養出這麼一個死囚兒子來,也好意思忝著臉給個休書出來,真是氣死我了。”
休書?夏金桂的眉微微一皺,魏娘子已經下了炕,耳朵就貼到門邊。
賈璉當然曉得夏三是個夯貨,和他說話是說不成的,因此賈璉任由夏三在那發著脾氣,只對夏二叔微笑:“夏二老爺,不瞞您說,就算是這休書,也是我費了許多力氣,讓人去說服那薛呆子的。若真要像令侄一樣,更要費許多精神。令侄女要的,不過是從此斷親,恩斷義絕,又何必在意是休書還是離書?”
夏二叔手裡拿著那封休書沉吟不語,他所想的,頭一件就是夏金桂的名聲,畢竟年輕輕輕的少婦,總不能從此就不再嫁,在家守著?這休書和離書,雖只差了一個字,可外面人聽起來,那是完全不同的。
賈璉這會兒可一點也不著急,端著茶慢慢地在喝,橫豎今兒只是來送這封休書的,夏家也不會一怒之下就把這休書給撕掉。
賈璉的茶還沒喝完,簾子掀起,夏金桂從屋裡走出,上前拿了夏二叔手裡的休書飛快地看起來,看完了就對賈璉道:“璉二爺,這休書,我接了。”
“侄女,你……”夏二叔不料夏金桂會直接出來,還想再勸勸夏金桂,夏金桂已經對夏二叔笑著道:“侄女求的,不過是從此離了薛家,休書也好,離書也罷,又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