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恭驀的瞧見這張臉,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忙揉了揉眼,再看!
沒錯,她沒看錯,這個人居然是——彌羅!
對方也立刻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在抬起頭的剎那似乎也怔住了。
眼前的少年宛如一軸才完卷的水墨丹青,清雅空靈,又如同剛採摘下的藕荷滴著露意,嬌美動人。清朗中帶著嫵媚,嫵媚中帶著清朗,彷彿幻海生波,真實而完美,卻臨近虛無。
此時此刻,四目相投,目光交接。
在這一瞬間,宇文邕只覺所有的人,所有的物,所有的事;一切無名與有名,無聲與有聲,無色與有色,全都溶化在這樣的笑容裡。
一花一世界,一葉滿天堂,一笑傾天下。
“原來是唐兄。”在聽到對方先喊出他的名字時,他趕緊穩了穩心神應了一聲,心裡不由又暗暗一笑,自己居然會看一個男人看得失神。不過說句真話,沒想到恢復了真面目的他,居然比以前更美麗了,幸好這不是一個女人,不然的話恐怕會天下大亂了。
“你那天不是提前離開了嗎,怎麼現在才到?”長恭哪裡知道對方想了這麼多。
宇文邕笑了笑,“路上發生了一些事,所以耽擱了兩天。昨天半夜才到了這裡。”
“原來是這樣,”長恭點了點頭,心裡卻又起了一絲疑惑,聽狐狸說,這一帶都是招待外國時節的住處,彌羅既然出現在這裡,那不是說……“
“彌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周國的求親使者吧。”她斂起了笑容,等待著對方的回答。只見他倒也面不改色,神情自若地開口道,“不錯,我也不想繼續瞞你了,你猜得一點也沒錯。”
“哦……”長恭挑了挑眉,“還騙我說看什麼朋友……”
“我的確是沒說實話,不過,唐兄,你又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呢?”
長恭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這時,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們的身旁響起,“他是來找我的。”
是狐狸!他可來的真是時候,長恭轉過了頭,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解圍之人。
恆伽也沒看她,徑直走到了宇文邕的面前,行了個禮,“在下斛律恆伽,這是我的五弟鍾都,從小頑劣不堪,這次居然一個人跑到突厥來找我,請不要見怪。”
宇文邕也回了個禮,開口說了話。他清透的嗓音低而不沉,如琉璃般純淨而無絲毫感情,那優雅的語速隱隱散發著與身俱來的高貴氣質。
“早聽聞此次齊國派出了斛律將軍之子前來求親,在下有幸,這回一次就見到了兩位。”說著,他又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長恭。
長恭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她也騙了他,不是嗎?
“對了,還沒請教閣下的高姓大名。”恆伽挽起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
宇文邕猶豫了一下,“在下——宇文直。”
長恭驚訝地抬起了頭,原來他真的是皇族中人!要命了,之前居然還把他當作男寵!
“原來是周國的衛國公親自來突厥求親,”恆伽斂去了眼中的一抹訝色,又裝做不經意道,“對了,我在來突厥的路上居然聽說貴國的晉國公剛剛去世了……莫不是什麼市井流言?”
宇文邕眸光一暗,又微微一笑,“斛律大人的訊息可真靈通。”
長恭聽得此話,又是大吃一驚,晉國公,不就是那個權傾周國,還毒殺了兩位皇帝的宇文護嗎?居然死了?
“唉呀,我也只是聽說而已,沒想到是真的。”恆伽露出了一副略帶遺憾的神情,連連道,“可惜,可惜啊。”
“在下還有事要辦,先告辭了。”宇文邕轉頭道,“阿耶,走吧。”
阿耶應了一聲,忙跟了上去,還沒離開恆迦幾人的視線範圍,他就忍不住道,“王爺,我早就說了那小子有些古怪,依我看,他上次一定是故意和我們碰上的,幸好我們走得快,不然都不知道這小子會使什麼懷心眼。”
“我早就覺得他不是普通的人,”宇文邕笑了笑,“沒想到居然是斛律光的兒子。”
“王爺,以後還是和他少來往,這小子忒狡猾了。”
“狡猾嗎?”宇文邕轉過了一個帳篷,停住了腳步,“他的性子單純,這不是能裝出來的。依我看,深藏不露的倒是另外那個總是笑咪咪的男子。沒看到他剛才藉機已經確認了宇文護的死訊嗎?”
“王爺……看來這次他們會是我們最有威脅力的對手了。”
宇文邕嘴角輕扯,明亮的瞳眸中綻放著冰花,“果然是虎父無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