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提醒你,什麼事兒做過了都會有報應的。”
展工夫板起面孔:“你……你不會是來給我送報應的吧?”
“我可沒那麼大膽子。”筱月月嘴裡說著,卻掏出一封信,送到了展工夫面前。
那正是五年前司令員託人送茶葉時寫來的那封簡訊:年打雷同志:
多年沒見,託人帶去二斤茶葉算是一點問候。你是革命功臣大家是不會忘記的。我現在省軍區工作,有機會歡迎你來聊聊。來時別忘了帶上你的那位夫人。
革命敬禮
國孚強
三月十五日國孚強是當年海州分割槽司令員展工夫是知道的,海州分割槽司令員後來當了省軍區司令員和省革委會副主任展工夫也是清楚的,省軍區司令員和省革委會副主任當年對年打雷十分看重展工夫也一點都不糊塗;然而,展工夫偏偏沒有想到身處如此高位的司令員還會記得這位當年的獨立營營長,還會專門託人送來茶葉寫來書信,邀他帶上“夫人”去濟南“聊聊”!這真是太不可想像了!然而筆跡無可置疑,信箋無可置疑,日期雖然早出四個月,也沒有什麼好懷疑的;唯一可疑的信箋和上面的字跡有些髒和揉搓的痕跡,又恰恰與年打雷粗粗拉拉、什麼都不在乎的作派合到了一起。而最糟糕還是,那位司令員和省革委會副主任對他展工夫恰恰沒有多少好感。當年為了緩和部隊情緒忍痛做出讓年打雷轉業的決定之後,司令員曾經因為他擅自命令部隊追捕和向自己的營長開槍,差一點把那個獨立營政委給擼了。後來在提拔他當團政治處主任和副政委、政委時,上級每次總要把那件事作為一個特別重大的問題提出來要他戒勉。面對司令員的信,展工夫禁不住冒出一頭冷汗。唉,昏了頭,真是昏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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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龍兵 第二章(9)
“司令員……這不是挺關心你們嗎……”一陣緊張之後展工夫露了笑臉。眼下最要緊的莫過於問清情況和穩住年打雷、筱月月,而這一切都只能靠笑臉了。
筱月月是在護城河邊一場大哭之後,突然生出要與展工夫鬥一鬥的念頭來的。她的全部武器只有司令員的那封簡訊,她最擔心的是那封簡訊會引起展工夫的懷疑或者被看出破綻。如果那樣,她和丈夫、兒子可就慘了。展工夫看信時她的心跳好像停止了,腿上和身上的骨頭好像被抽走了;直到確信展工夫沒有發現什麼懷疑什麼,她的心才又跳了,腿上和身上的骨頭才被安回了原處。
“這麼說……這麼說你們去過濟南了?”展工夫問。###跟打仗一樣,時間和細節往往決定一切。眼下決定一切的是年打雷和筱月月去沒去過濟南。
筱月月聽出展工夫是問自己,卻沒有聽清問的什麼,只是胡亂地點了點頭。這把展工夫嚇壞了,一把抓住筱月月的手說:“什麼時候,你們什麼時候去的濟南?啊,你說清楚!”
筱月月被抓得痛了,打了一個激靈,這才說:“誰說去濟南了?年打雷被關起來來了你不知道?我這不是擔心出事才找你的嗎?”
展工夫舒了口氣,想起年打雷確是按照自己的意思關起來幾天了。
“好!這就好!這就好!”展工夫有些尷尬地放開筱月月,又原地搓了搓手,斷然地說:“這樣,年打雷被關是非常錯誤的,我馬上讓他們平反昭雪賠禮道歉!還有,回去以後馬上官復原職,把水產局那一攤子管起來!”
筱月月恨不能跳起來,可她實在已經跳不起來了。
否則,這會給展工夫留下不好的印象。
“別的你也儘管放心。縣裡可以做個決定,明確年打雷是革命功臣,什麼‘土匪’、‘叛徒’全是沒有影兒的事兒。還有你,也是正兒八經的革命幹部,別的統統是胡說八道。再就是……你們的兒子女兒都是好樣的,誰也不準去找他們的麻煩!”
多少天來憂心如焚、要死要活的事兒頃刻間得到了解決,筱月月激動莫名歡欣莫名。展工夫接下來說了不少話,不少希望筱月月帶給年打雷和司令員的話,可她一句也沒有聽進耳朵裡。她只記得當她極力平靜著站起身來,大著膽子拉開大套間的房門時,展工夫臉上一直擎著笑,那笑純淨如水,找不出絲毫渾濁骯髒的成份。
憑著五年前的一封信打敗了展工夫,筱月月說不出的興奮和害怕,回到家裡連夜給司令員寫去一封信請求原諒。二十天後司令員看著信,一連拍著桌子喊了三聲:“奇!奇!奇!”又找來原海州分割槽副參謀長,把年打雷的夫人誇成了一位當代的穆桂英和花木蘭。至於年打雷則是好多年以後才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