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員到蘭州開會去了,開過會還要去大寨、延安參觀學習,回來少說也得二十天以後。眼看值班員放下電話,筱月月一下子跌進萬丈深淵:年打雷已經被送上絞架,等到二十天以後,怕是連看一眼骨灰也晚了三秋了!
筱月月說不清是怎麼離開省軍區,怎麼跑進護城河邊的柳樹叢的。護城河邊的柳枝柔韌得如同萬千只仙女的小手,柳枝下的河水清碧得如同萬千顆滾動的珠子,筱月月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出來。她只記得撲到柳樹上放聲大哭,一直哭到瀑布似的柳絲兒變成了淚簾,哭到太陽從護城河底消失、月亮從護城河底升起,才趕緊跑到河邊,捧起涼森森汪晶晶的泉水——那的確是地下冒出的泉水啊——洗了幾把臉和手,便風一般地向火車站奔去。
回到東滄,筱月月立刻給縣革委辦公室打去電話,說自己有要緊的事兒要見展主任。接著便衝了一個澡,換了一身素雅乾淨的衣服,進了縣革委第一招待所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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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龍兵 第二章(8)
這一次會見的地點不是小會客室,而是展工夫的大套房了。大套房裡間是臥室、盥洗室,外間是會客室兼辦公室,房門一關,完全是一個隨心所欲的獨立天地。
“好,你來了好,來了好!”
看著筱月月進屋,展工夫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房間刻意整理過,窗前放著一盆茶花一盆劍蘭,茶几上擺著幾盤水果,一盤紫紫的大大的巨峰放在中間。巨峰是大澤山的葡萄新品種,是展工夫特別讓人送來的。不管是出於自願還是無奈,筱月月總是登了門兒,而登了門兒總應該以禮相待。這不僅僅為的是日後,體現的也是一個修養和層次。這方面,展工夫與那些只顧了自己快活不管對方感受如何的男人們,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眼看筱月月在茶几前坐下,展工夫才在對面也坐下了。對面,對的正是那兩座心儀已久的乳峰。但那已經不是主要的了,主要的是香氣,那股只有洗過王母娘娘的百花浴的仙女身上才有的香氣。這一次的香氣是明明白白、真真實實撲進鼻子裡的,淡淡的,無可名狀,一下子便滲進展工夫的心肺,使他禁不住心醉神迷……展工夫覺出春情湧動,摘下一顆巨峰便向筱月月嘴裡送。筱月月一驚,慌忙抬手來擋,巨峰骨碌碌鑽進沙發下面去了。
與上一次相反,這一次展工夫要的是各取所需一針見血。筱月月驗證了猜測心裡反倒平靜了,見展工夫露出幾分驚惑連忙賠著笑臉說:“哎呀展主任,你也太客氣了,我自己來行吧?”說著,真的拿起一顆放進嘴裡吃著,還禁不住咂著舌頭說:“這麼甜哪!”
展工夫這才笑了,說:“甜好哇!你筱月月不甜,也進不到我這個屋裡來吧?”見筱月月沒有反感的表示,便順勢拉過一隻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筱月月心裡一緊,只得預設了。
“怎麼樣,這一段還好吧?”展工夫的笑裡帶出甜絲絲的味道。
“這麼說你對我還是挺關心的?”
“那當然了,不關心誰也不能不關心你筱月月呀!”展工夫色眼迷迷。
“那可謝謝了。不過年打雷又被揪走,也是你對我的關心吧?”
“這你可冤枉我了。”展工夫說,“年打雷對運動的態度你應該清楚,為著上次我救了他的命,人家告了我多少狀你知道嗎?”
“這麼說年打雷得感激你才行了?”
“他?他不扒了我的祖墳我就得感激他!我看的可是你的面子。沒有你他就是丟十次命,我也可以裝作看不見,你信不信?”
“行,這一回算是說了一句實話。不過今天,我可是專為年打雷來的。”
“好哇,誰叫你們是夫妻了呢。”展工夫咧了咧嘴,“這個事待會兒說也不晚——兩個月沒見,我可是挺想你的!”
“想我?”筱月月說,“別開玩笑了!你這麼大的官兒,身邊的女人不知多少,倒想得起我來了!”
展工夫聽出一股醋溜溜的氣味。這使他大受鼓舞,果斷地走到筱月月面前說:“上次我幫了你的忙,你可是還沒謝我啊!”
他伸出手,一手把筱月月向懷裡摟,一手就盯準了一座乳峰。沒想到卻被筱月月推開了。
“展主任,年打雷是你的戰友,你這樣對待他,就不怕有人跟你算賬嗎?”
展工夫一怔:“算賬?誰?你?”
“我當然不在話下,可你不會忘了他當過獨立營營長吧?”
“什麼意思?”展工夫警覺起來。
“什麼意思我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