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透。
薛狐悲這一杖含憤出手,看來一杖定可把整個轎子摧毀!
他忽然感覺到,這無腿的蒼白青年彷彿是他前生的世仇,他不殺他只怕便立即要死在他手上。
就在這時,無情出來了。
他既沒有往上躍,也沒有往外衝,他居然是從轎下滾出來的一滾,就滾出七八尺遠,變成角度斜向薛狐悲,就在這一剎那,他一揚手,三道白光“品”字形直射向薛狐悲的下盤。
薛狐悲的上盤自然攻不入,然而下盤就不同了。
現在薛狐悲人在半空,頭下腳上,全力擊出那一枚,實在絕不可能避得開這三道暗器!
好個薛狐悲,手中柺杖,突然旋轉飛出!
柺杖半空擊中了三柄飛刀,飛刀準頭便失,四射而去。
柺杖飛回薛狐悲手中,薛狐悲一個翻身已落在城頭,無情卻不知何時已回到轎子之中。
薛狐悲人到牆頭,金雞獨立,左右顧盼了一下,全身立時變成了一隻風箏似的,往最高遠的地方逸去。
狐狸遇到兔子時,總是不放過,但遇到豺狼時,它逃得比誰都快。
可是豺狼也追得比什麼都快。
薛狐悲一動,轎子也就動了,原來這轎子還有兩隻大木輪,轉動十分靈便,薛狐悲躍下城頭,轎子也衝出城門。
這兔起鶻落的幾個功夫,看得別人眼也花了,場中的十幾名好手,竟連參加的份兒也沒有,直至木輪聲軋軋遠去,眾人才醒覺過來。
薛狐悲顯然是敗走的,臨走時還帶了傷,“修羅四妖”只剩下三妖,“修羅三妖”互覷一眼,忽然分三面疾掠而去。
一面是左,一面是右,一面是往內闖他們自然不敢往外衝,因為黃天星這一干人全在城門口。
他們一動,黃天星等也就動了。
“楊四海”往城內闖,黃天星就往城內追。
“金銀四劍童”半空截住“刁勝”,因為他們被“刁勝”的馬鞭逼退過,小孩子的好勝心並不見得比大人少。
鄺無極、姬搖花、戚紅菊、姚一江及竹、梅、蘭三劍,分別躍上城頭,吃定了那持刀大漢他們差一些就給這傢伙淋成了油條,不找他找誰?
這廝的輕功極好,只是四面都是敵人,論武功他絕不在鄺、姬、戚任何一人之下,但若以三戰一,這持刀大漢也自知必敗無疑,何況還有姚一江與三劍婢。
持刀大漢只得儘量迴避,在城頭上跳來躍去,儘可能避免相遇戰。
最遠的地方也有盡頭。
最遠的地方看來很遠,但你有一天可能會流浪到那裡,踏遍每一寸草地,而你最近的地方卻未必真正的走過。最近的事物往往不去珍惜,卻去渴求最遙不可及的,等得到了遙遠的事物,才回想近處事物的好處,那時近處已成了天涯了。
所以遠的往往是近的,近的往往反是遠的。
薛狐悲就是往遠處走,所以走到了懸崖。
薛狐悲向下望了望,似乎已確定了自己無路可逃,然後慢慢返身。
這時軋軋的木輪聲,漸漸迫了近來。
要是薛狐悲不是選擇了這個方向,單憑這轎子,還迫不上他。
可是北城本來就是三面向山崖的,薛狐悲也只有四分之一的機會可逃而已。
“魔頭”出道江湖近三十年,幾時被人迫成這個樣子過?
轎聲已經近了,轎子停下,在月色下,安詳得像座神龕,誰也看不清楚龕裡有的是什麼樣的神靈。
薛狐悲拄杖而立,竟自有一番狂魔的氣焰:“無情,有種你就滾出來,咱們決一死戰!”
敢情他對這詭秘幽異卻令人不寒而驚的木轎,有一種說不出的憚忌。
只聽轎內冷冷地傳出了一個聲音:“我問你一句話。”
薛狐悲一呆:“你問吧!”
轎內的聲音竟似有一絲激動:“十六年前,江蘇淮陰城白瀑村,有一個人叫盛鼎天,又叫盛榜眼,江湖人稱‘文武榜眼’,你認識不認識?”
薛狐悲一呆,喃喃地道:“盛榜眼,盛榜眼他是不是有個老婆叫‘玉女穿梭’甄繡衣?”
轎中無情道:“不錯。”
薛狐悲仰天長笑道:“不錯,那時我已出道十多年,也不見得有什麼人敢惹我——有個弟兄在白瀑村外幹件好事,她看見了,就用針繡瞎了他一隻眼睛!不過,後來我連同了十二位好手,把她全家奸的奸、殺的殺,一個也不留——”說到這裡,發出一陣大梟般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