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有一刻甚至以為她聽錯了,顧之珩不想回去?不想去見沈白?不過好像也是無稽之談,他怎麼不會想回去,許是跟她一樣,醉酒後胡言亂語罷了。
雪還在亂飄,顧之珩思緒也被牽扯回十六年前。
那晚,華燈初上,晝夜交替。天邊那僅存的一抹嫣紅也即將落下,同時也在宣告有一個人的生命即將終止。
二十八層樓頂
四十出頭的男人正站在那裡俯視整個c市,準確來說應該是在看c市“最後一眼”。他微微自嘲的揚了揚嘴角,許是笑自己錯信他人,又或許是笑自己太過懦弱,沒有承受失敗的勇氣。他大約靜默了幾分鐘,雪花輕輕落在他的肩頭。他扭過頭,將那片雪趕下去。身體向前緩緩傾出,縱身一躍便脫離了地面。伴隨著巨大的聲響,一切塵埃落定。
整個過程中,他一直微楊著嘴角,心裡卻是說不出的心酸。是啊,雪那麼白,那麼幹淨,可是人心卻是如此的骯髒。
很快便引起了一陣騷動,有尖叫的,有震驚的,有惋惜的,有同情的,更多則是看戲的。基本上這些人的表情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在人群之中很難注意到一個雙目通紅,雙手緊握成拳,且只有十歲的小男孩,他親眼目睹了父親冰冷躺在他面前的樣子……
這段往事,他藏在心底多年,今時今日,觸景生情。全是關於他童年的悲慘遭遇。
收回思緒,顧之珩用手摸了把臉,紅著眼問徐言:“你覺得我狠嗎?”
許是喝醉的緣故,徐言傻笑著點頭,完全處於本心。因為在她心裡,顧之珩就是一個不擇手段的人。可是她同時也知道,顧之珩也是有溫柔的一面,就比如現在,只是旁人不懂而已。
顧之珩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咬著牙道:“我也討厭現在的自己。”
他說這話時,徐言已經睡過去,迷迷糊糊的還在打嗝,帶著一身的酒氣。可沒一會兒她又坐起來,朝著顧之珩舉杯:“喝!”
見顧之珩悶在那兒,徐言端著杯子起來,想再敬他一次,可腳下一個不穩,跌坐在顧之珩身上,紅色液體瞬間灑滿顧之珩全身。他忍不住蹙眉,看著身上的女人,臉頰被酒精渲染的異常紅潤,嘴唇也有點嬰兒肥。
徐言眼神有點迷離,被燈光映襯的更加霧濛濛的,也不知是中毒還是怎麼,腦袋裡一下子萌出一個想法,她傾身上去,湊到顧之珩唇邊,主動吻上他的唇。
兩人嘴裡都有酒氣,徐言腦袋裡亂得很,但只有這樣想法能讓她心安,和顧之珩這樣親密,恐怕回去後這樣的機會恐怕不多了,如果跟他在這裡的一切是真的,那該多好。只是再次相見,他們可能就是敵人,有什麼辦法能改變現狀?徐言心底暗自盤算。
顧之珩明顯沒預料到她會有這一舉動,但今天他不想發脾氣。推開徐言就朝房間裡走去。
剛走幾步,身後響起這輩子他聽過最沉重的語氣。
“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