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雲起?卓伊勒無法看透這種從容,甚至有幾分懷恨。他於是有了錯覺,思緒時常遊離,彷彿此時此地不過一場夢魘,他們如行屍走肉飄蕩在陌生的集市。他的家仍在這冷酷夢境之外,是遙遠天邊唯一的亮色。
他驀地低下頭,一顆清淚毫無徵兆地墜落,撞到硬實的沙土前已凝成薄薄一瓣。它無聲地砸在地上,又輕輕彈起,被卓伊勒一腳踩下,陷在了沙礫縫隙間。
卓伊勒猛地抬頭看天,他的眼角沒有淚跡,一切恍若一夢。
一滴淚,轉瞬而逝是它的宿命,無論烈日或塵土,一眨眼就會消失得了無痕跡。唯有波鯀族的淚是那樣頑強,每滴有如精魄凝聚,有時更能結成滾圓的珠子,寶物般閃爍發光。
他不能玷汙這高貴的眼淚,卓伊勒吸了一口氣,他們的淚,寧可陷落塵埃也絕不買賣。就像他自己,哪怕在北荒浩瀚的土地上奔逃亡命,也不要做他人重金豢養的藥人。真到了那一刻,他情願流血,再不流淚。
像是為抵抗心中的軟弱動搖,卓伊勒用力地抿唇屏氣,竭力回想起多年累積的恨意。族人的哀號歷歷在目,足以令他修煉至冷酷。視線裡漸漸淡出了紫顏柔和的身影,他倔強地想,那個奇異的人不再能撼動他的心神。
緩緩吐出積壓的那口氣,匕首的柄被他攥得更緊。
紅綢綠緞,絲錦流光,兩人不覺行到賣衣飾的市裡。紫顏拉住卓伊勒,狡黠地一笑,附耳說道:“喂,你難道不想易容改裝麼?”
卓伊勒愣神看他,匕首差點刺進他的衣裡。紫顏渾若無事,笑道:“螢火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