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甚至是如自己請求的那樣,帶上他趙刺竹,又有何不可?
清塵為何只能一個人去?他是去見秦駿嗎?他們,又會談論些什麼?
這一切都是謎,刺竹只能肯定,清塵不會跟秦駿吐露這邊的情報,但是他也知道,不管清塵說得多麼決絕,其實清塵心裡是不想秦駿死的,尤其不想親手刺死秦駿,正因為如此,他們的談話,就更讓刺竹好奇,會是勸降嗎?秦駿對清塵一往情深的考驗終是到了,他可以為了清塵在陣前束手待斃,可以為清塵開啟疊泉關門,也會為了清塵而歸降嗎?而清塵,又會許諾他什麼呢?
刺竹沉浸在心事裡,完全沒有察覺到沐廣馳進了中軍帳,直到肅淳喊一聲“沐將軍!”他才回過神來。
沐廣馳一言不發地坐下,眼睛盯著地面,動也不動。他魁梧的身板在燈光下映出一塊很大的黑影,帳中的氣氛頓時沉重起來。
第76章 二相問直言殺機凌厲(下)
帳外梆子聲響起,已經亥時三刻了。安王看看帳外,毫無動靜,不由得心裡莫名地有些發緊,他瞟瞟沐廣馳一臉的陰沉,低聲道:“清塵,應該快回來了。”
話音剛落,突然帳外一聲高喊:“沐小將軍回營了!”
只聽見馬蹄聲急促,遠遠地馬兒跑過來,翻身下馬走進帳內的,正是清塵。他一路風塵,滿臉倦容,徐徐從前胸掏出一張草圖來,遞給安王:“這是乾州城內佈防圖。”
安王大喜,細細地看來,吩咐:“趕緊叫將軍們過來,議議如何進軍!”
正說著,帳外呼啦啦進來一群將軍:“我們聽說沐小將軍回來了,都等不及子時集合,早就帳外等著聽令了!”
這裡眾人對照佈防圖,都圍著地圖指指點點,七嘴八舌地議論著,就作戰方案各抒己見,安王環顧了一眼,越過眾將的興奮,他卻沒有看見自己想看見的那兩張臉——
一轉頭,帳中的兩排太師椅上,居左邊,清塵斜斜地靠著,枕著胳膊,已經睡著了。而沐廣馳,正解下披風,蓋在清塵的身上,他靜靜地注視著清塵,粗糙的手指,小心地拈去清塵臉上的碎髮……
安王怔怔地望著這一幕,良久都沒有回身。
眾將覺出了異樣,便停止了出聲,看看安王,又循著安王的眼光,看著沐廣馳和清塵。
終於,沐廣馳回頭看了大家一眼,猶豫了一下,他輕輕地托起了清塵。清塵微微地睜開眼,見是父親,便又把眼一閉,靠在父親的胸前,沉沉睡去。
沐廣馳抱起清塵,起身。轉向安王,略微地停頓,他沉默地,看著安王。眼神之中滿是複雜的含義,再看看懷裡的清塵,沉默,長久的沉默,而後,又是對安王長久的注視,終於,他一折身,在眾目睽睽中,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安王想了想。回頭吩咐:“你們繼續討論,我去去就來。”
緊走幾步,喊道:“沐廣馳……”
沐廣馳停下腳步,卻沒有轉身。
“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安王問道。
沐廣馳沉默的背影,許久之後。他的胸腔裡發出低沉的話語:“清塵以後,再也不能單獨去執行任務……”
他轉頭望向安王,一字一頓地說:“你會後悔的……”
這不是請求,這是要挾。如果清塵出了事,沐廣馳再仁義,也會做出不顧一切的舉動來。安王知道,這一次清塵隻身犯險。給沐廣馳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恐懼,這個愛子如命的父親,不知道是怎麼熬過這一天兩夜的,他的擔心和焦慮,只換來了一個決心,那就是更加堅定了從前的信念。清塵,絕不可以再離開自己半步!
“我答應你……”安王輕聲道:“他要是回不來,我一定會很後悔……”
沐廣馳深深地望了安王一眼,起步離開。涼涼的夜風掀起他的黑色的披風,舞出一片暗色的沉重。
太陽昇起。霧氣漸散,水面閃著金黃的粼光,長長的淮河就像一條美麗的錦鯉,在歡暢地遊動。草地青翠,葉片上掛著露珠,盈盈欲滴,一雙軍靴,飛也似地踏下,須臾又騰起,踢開,一個身著黑色短裝的矯健身影,正在練劍,身如燕,劍如風。
草地那頭,緩緩走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喊道:“清塵——”
清塵收身,站定,看著刺竹。
刺竹俯身,扯下一根草,叼在嘴裡,笑著走近,說:“昨夜睡得可好?既是躲過了議事,又是避開了主帥之爭,我想,你應該是安心睡得極好。”
清塵悠然一笑,大方道:“什麼都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