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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在疾馳的車中,顧傾城臉上浮現出淡淡的苦澀。

除魔之戰,就像一道面臨決堤的大壩,一旦開始,誰都無法讓洪水停下來,全都淹沒其中,不能自控。誰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安全活下來,更無法保證,渡劫之後,自己的思想仍然純淨如今日。

“對,她說過。”關文坦然承認。

他肩上的傷口還沒有癒合,被寶鈴親口咬到時那種徹骨之痛歷久彌新。

“如果咬下一個傷痕就能讓人永遠記住,隔幾生幾世不再忘記的話,我也願意嘗試。”顧傾城苦笑。

她開了窗,把音響放到最大,一路向東,一路放歌。

赤焰尊者躺在靜室的禪床上接待他們,臉色灰黃,精神極差,鼻孔裡塞著氧氣管。跟上次分別時相比,他就像突然老了三十歲。

“我盼著你出現……好久了,你要的東西就在那裡,那個罐子裡……我確信它是你的,我能感覺到,它屬於你,你就是它的主人……”赤焰尊者指著床頭的一個藏銀罐子,氣喘吁吁地告訴顧傾城。

罐子是扁平形狀的,高有半尺,直徑一尺,周身鐫刻著數不清的古藏語文字。

那罐子的年代想必已經無比久遠,原本亮銀色的罐身已經被黑褐色的銀鏽層層覆蓋,變成地地道道的鐵黑色。

“開啟它吧。”赤焰尊者說。

顧傾城慢慢走過去,右手握住了罐蓋上的蓮花鈕,深吸一口氣。那蓋子並不沉,與罐身的扣合也不嚴,應該很容易就能提起來,但在她手底下,彷彿有幾千斤重,需要氣沉丹田、蓄力於五指才能提起。

“要我幫你嗎?”關文走過去。

顧傾城閉上眼,再次深深吸氣,胸口不停地起伏著,額上已經滲出了冷汗。

“你放心。”關文說。

“放心什麼?”顧傾城閉著眼睛問。

“有些人與事,不會因時間與空間的變幻而更改,一相遇,就已經永遠不朽。傾城,就算你變成另外一個人,我對你的感情也不會改變。大不了,我們重新認識,重新開始,就像這一世剛剛遇到一樣。”關文輕輕地回答。

他從不對任何人說甜言蜜語,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從心底流出來的,語出至誠,絕無虛假。

“自從加入賞金獵人的行列以來,我身經百戰,十幾次與死神擦肩而過。中東戰場、埃及政變、俄羅斯匪巢、冰島*基地……任何一次,我殺進殺出,再危險的地方都能全身而退,人生詞典中從未有‘害怕’這兩個字。可是這一次,我的心跳得像在打鼓,彷彿一揭開這蓋子,自己的生命就要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關文,我現在後悔了,後悔要你陪著來拉薩。因為有你,我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眷戀,不再是從前天下第一的女賞金獵人了……”顧傾城的眼眶中忽然盈滿了淚水。

每個女孩都有最無助的時刻,她也不能例外。哪怕外表再強悍、再倔強,都擺脫不了內心與生俱來的人性桎梏。

“咳咳咳咳……孩子,到這邊來,我告訴你——”赤焰尊者劇烈地咳嗽了一陣後,低聲招呼顧傾城。

顧傾城走到床前,垂著頭靜聽教誨。

“我相信,既然你有勇氣到這裡,就是要承擔那份責任。不要為自己的膽怯而羞愧,就算是藏傳佛教中最無所畏懼的智者,都會在靈魂的間隙裡、修行的闇昧中存在一些負面的思想。就像我們點燃一盞燈,然後高高舉起,有被光芒照亮的地方,就會有照不到的暗處。那麼,我們絕對不能因為‘闇昧’存在就不再點燈,這是最淺顯的道理。其實,我無法給你力量,就像一盞燈,不能幫人除魔、殺敵,也不能幫人登山、涉水、鑿巖、搭橋,因為那只是一盞燈……”赤焰尊者不再咳嗽,聲音平靜得像一條靜靜流淌的河。

關文同樣謙恭地聆聽著,在他心中,赤焰尊者是一位擁有無窮智慧的藏地長者,每次謁見,都會讓自己得到提高。

第八十一章 赤焰尊者與燃燈佛

他們進入這裡的時間,大概是下午一點鐘,太陽剛剛過了正午,靜室南牆上的小窗裡,射進一塊長方形的白色光斑,就落在赤焰尊者床前。地上鋪砌著長方形的松木板,都是天然材料解剖而成,不刷油漆,不做粉飾。光斑罩住的,恰恰是一塊兩尺長、一尺寬的木板。

關文之所以如此注意那木板,是因為自從他們進來,已經過了一個小時,那光斑卻寸步不移,始終罩著同一個位置。

“不要怕失去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你看那些河流,從雪山的源頭留下,一路得到多少又失去多少?它們懷中曾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