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看到一隻貓、一隻狗,忽然從它們的眼神中感覺到一種相依相守之情來,甚至生起了“我的前生就是它”的血濃於水的感覺,
她們有的第一眼看見一個男子,就生起“這輩子就只跟定他的了”的心意;同樣的,可能因為那個男子翻身上馬、絕塵而去的姿勢,可能是因為那一陣風颳下了一片落葉,甚至可能是一支蠟燭忽然滅了,就會認定:“我再也不會見到他的了”將成事實。
結果,這些情景,往往也真的發生了。
她們只預感到,“會這樣”,卻不明向自己為何會預感到這樣。
對這些人而言,只要一尾蜻蜓迎風而飛,唐山便會發生大地震;襄陽城裡的周衝早上左眉忽然斷落了許多根眉毛,洛陽城裡的胞兄周墜便突然倒葬在廁間;烏蘇里江畔一隻啄木鳥忽然啄到了一隻上古猿人藏在樹洞裡的指骨,京城裡天子龍顏大怒又將一名忠臣腰斬於午門。
世上有許多事,未必馬上見報應,但卻有因果。
世間有許多事,看來是兩不相干的,但其因果卻是我們想不到的,看不到的。或許是遼東省剛下了一場早雪,大食國卻熱死了三千一百二十四人,這其中亦有互為因果迴圈,只是常人一眼看不出來,凡人一時想不明白而已。
茅山術裡用一根毛髮,即可施咒作法,便是這個相應的道理;巫術中以身邊衣物用品下蠱,也是這相同的原理。蜀中唐門用一種痛毒,透過男女使人漸而失去對任何疾病抵抗能力的病變,成為無可藥的絕症,亦由此理而生。
這是一個輪迴,彼此相呼互因,因而為何某人葬身於其穴,其子孫就發了跡;而某人祖墳一旦遭毀,便敗家毀業。
因為這都是一個整體:一脈相承,一氣呵成:
報應不爽,困果不昧。
龍舌蘭覺得對方“通體似會發光”,然而眼前的人卻儘量低聲下氣、內斂自抑,她便判斷為:
這人一定很想出人頭地;所以他的藏鋒斂芒,只是“不露”,而不是“不敢露”,故而一切都是造作。
她就先人為主的有了這個想法。
——然而,她之所以是龍舌蘭,之所以能成為一眾女捕快中的佼佼者,這與她的敏感直覺,有著極大且密切的關係。
如詩人對字句語言敏感,畫家對色彩敏感,政治家對權力敏感,而一個真正的武林好手,對生命必定更加敏感珍惜一樣:
因為“武功”往往是奪取別人性命和保護自己生命的最有效之武器與保障。
龍舌蘭見了眼前的人,她說話也很直接,她第一句便問:
“你會放光?”
那人呆了一呆,笑道:“龍女俠說笑了。”
龍舌蘭板起臉孔,沒笑,只改了幾個問題:
“你是麻三斤?你怎麼知道我們的任務?你可知道我們抓的是誰?”
麻三斤笑了,尤舌蘭又覺得他眉上似有暗光一聳一聳的:
“龍姑娘,你也是六扇門裡的女中豪傑,巾幗英雄裡的第一把子好手當知這兒人多且說話不便。”
龍舌蘭當然明白。
與此同時,“風塵”陳風已遣他兩名親信:高大灣、高小灣,以及十八名捕役衙差,把六名和尚殺手重章捆綁,嚴監厲督的押回縣牢裡去。
五、崩大碗
陳風是個幹練的捕快,他很乾練的打點好押解這六名殺手回衙的事,迴轉到這邊時聽到龍舌蘭與麻二斤的對話,便道:
“這兒談話不便,大家個如到別的地方去。”
龍舌蘭爽快地答:“好,我們就回衙裡去談。”
陳風卻說:“回衙更不便。”
龍舌蘭奇道:“回衙還不便,那世上還有方便談論抓拿罪犯之地嗎?”
陳風笑了。
滄桑的臉盡是刀子。
他只慎慎的說了一句:“這些天來,查叫天一直都在衙裡。”
一聽到“查叫天”這三個字,鐵手就明白了。
他立即道:“好,那我們去哪裡?”
陳風道:“我倒有一個地方。”
然後他望向麻三斤。
麻三斤也神秘兮兮的道:“我也有一個地方,”
陳風鼓勵他們的道:“你說。”
麻三斤卻反過來慫恿他:“你先說。”
龍舌蘭頓感不耐煩:“誰說不是一樣?講個地方也那麼煩,談什麼辦案!”
陳風與麻三斤相視蕪爾。
陳風說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