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口兒,章圖受人刺殺,死了。
四、放光蟲
龍舌蘭當然聽說過麻三斤這個人。她受命來此地辦一個窮兇極惡之人結案之時,她所隸屬的上司就作了這樣的指示:
“要辦成這樁棘手的案子,就得要跟幾個人聯手、合作。”
在上頭所列的名單中,就有麻三斤這個人。
在這兒一帶的人都知道,一旦招惹了麻三斤,比生吞三斤麻繩入肚子裡還要麻煩。
他可以為你解決麻煩,也可以替你製造麻煩。
但在龍舌蘭眼裡,卻不是這樣看的。她只覺麻三斤有點奇特,有點矚目。
可是眼前這個人,頭尖肚漲,像一粒極大的菠蘿蜜、站在那兒,像條好食好住的肥大毛蟲,一點也不英俊奪目。
——卻為何總是覺得此人很有點眩目呢?
龍舌蘭很快也發現了原由:原來這人會發光。
———個通體都似悄悄放出光芒的人。
男性和女性,看人的觀點與角度,多不相同,也大不相同。
按照道理,逛街散心,男人看的多是女人,女人也應看的是男人才對——但其實不然:
女人多看的卻也是女人。
每個人看人的方式和方法,都不大一樣:
有的人是看對方好樣不好樣,有的人是看對方禮貌不禮貌,有的人看的是對方年歲長不長、老不老,有的人卻只先敬羅衣後敬人。
甚至有人看人只看人的毛髮、痔墨或鞋靴。
有的人看人卻憑感覺:
就像王小石,他“看”人,全憑個“緣”字,感覺好就好,感覺不好就不好
溫柔呢?她看人只在“順眼”:順眼的她喜歡;不順眼的,她就憎惡極了。
諸葛先生呢?他看人,則等於看相。他一眼能相出對方是忠是好,是好是壞,是可交上摯友還是投機之損友或是不可深交之徒。
蘇夢枕呢?他交朋友的方式是:先信了他,再懷疑他。
雷損則正好相反:他是懷疑了人再信他。
白愁飛卻只懷疑人,不信人。
冷血“看人”“憑劍”:他以劍覓劍,以劍招覓知音。有“劍氣”的,就是他的好友;反之,頂當是作泛泛之交。
追命看人,只從酒處看:猛喝酒的,是好漢。不喝酒的,是君子。不敢喝酒的,是放不開,不敢醉。賣醉佯狂的,是偽君子。老想灌醉人的,是小人。老勸他人喝酒他自己涓滴不飲的,是真小人。不喜歡喝酒的,是老實的人。老喜歡喝酒的,是可愛人。失意才喝酒的,是失敗不起的人,得意才喝酒的,是福不耐久的人。用一醉解千愁的人,到頭來也是個醉就跟自己有仇的人。不該醉時醉的,是到處與人結仇的人。說醉時偏不醉的,絕對是愁人。
無情看人,乃是辨其味。他對氣味敏感。
每一個人身上都散發出不同的氣味,他一聞便知香臭。
尤知味“看人”,也是從味道處“看”,他當每個人都是餃子、包子、肉丸子,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滋味和風味。
他的胞兄尤食髓也一樣,以“味”辨人;但這“昧道”是以味黴來辨識,與無情的氣息辨人大為不同。
沈虎禪則以“氣”辨人。
人人身上都有“氣”,而且有著大小強弱不同的氣場,沈虎禪本身就是一個“氣勢逼人”的人。
蕭秋水看人看氣質。
雷純看人,是從小處看。
燕狂徒看人,則往大處著眼。
任狂觀人,卻只從狂處定奪。
狄飛驚則喜歡聽,他以聽代看,聽其人聲,聽其人言,他已可思過半矣。
龍舌蘭呢?
她很可愛,她喜歡從第一眼的“印象”判定這個人,一看就在心底裡有了個良莠優劣。
她看到陳風那風霜的笑臉是一張張的刀。
她眼裡的麻三斤,卻是會發光的。
很奇怪的,麻三斤雖然那麼大的塊頭,頭尖腹大,像只盤坐佔據了土地廟卻在招手的肥貓,結實粗壯,但龍舌蘭一眼看去,卻感覺到:
這人會發光。
這人在發光。
這個看來不出色、不起眼的人,通體都在發亮。
龍舌蘭只看了麻三斤一眼,便生起這般強烈的感覺。
她卻不知道自己何以會有這種感覺。
其實這種感覺不只是她一人獨有:有的女子,天性十分敏感,她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