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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這麼說,是大久保長安?”

“是。鄙人對石見守說了被比斯卡伊諾將軍脅迫一事,他便託了鄙人。”

政宗悄悄向前挪了一下,“你認為石見守有何目的?”

“他說,是為了上總介大人走向世間海域。”

“世間海域?”

“將軍現在萬事都聽大御所吩咐。但大御所年事已高,不知哪天就不在人世了。到那時,上總介大人……”

政宗聽不下去了。照這樣下去,等家康一去,將軍兄弟必陷入糾紛。

“哦。不過,為何你接受如此重託,從大坂回來之後,卻又把船燒了?”

“在大坂城,比斯卡伊諾說了一堆大話。索德羅絕無挑起大坂江戶之爭,讓將軍兄弟相殘的心思。但將軍要是知道鄙人把船交給石見守,鄙人乃是百口莫辯。”

政宗鬆了口氣,重重點頭。這似是索德羅的心裡話。即使他希望掌握教會大權,也不希望日本再次陷入戰亂。

“這麼說,你在大坂城裡感覺到,江戶和大坂會再起紛爭?”

“正是。”索德羅悄悄看了看四周,“若出現了鼓動之人……嗯,居心不良之人恐有可乘之機……鄙人當時就這般認為,故趕緊就把船弄沉了。”

政宗把視線轉向院中,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冰冷的雨。

政宗心頭湧上一陣奇怪的空落之感。在他看來,眼下似誰也不具“野心”。他完全瞭解索德羅的本事,大久保長安也有讓他須多加留心的一面。長安和身後的大久保忠鄰只是隨隨便便燒了把火,就在有馬晴信和岡本大八之事上起了關鍵作用。若有人巧妙地煽動了大坂,天下必再起烽煙。

更值得警惕的是,連索德羅都能想到,家康身後,將軍和忠輝兄弟起紛爭,幾是勢所必然。

政宗和本阿彌光悅的思慮完全不同,他不會愚蠢到草率地露出自己的尾巴,但對別人的蠢蠢欲動饒有興味。他相信,即使自己牽連進去,亦能毫髮無損,遊刃有餘。其實,索德羅吐出實話之後,政宗很是失望:這小小荊棘上面雖然佈滿了刺,也不過爾爾,若真想維繫太平,應該勇敢地去挑戰更大的風浪。

酒菜擺上來後,政宗道:“來來,天氣涼,喝些酒暖暖身子吧!”

他把紅色的大酒杯遞給索德羅,自己試了試毒,心頭又湧上一陣古怪的感覺:日後的世間將以和為貴,還需要這般試毒嗎?太平這東西究竟有益無益?

“陸奧守大人認為大坂和江戶之間不會有戰事?”

“這……要是無甚大爭端,當不至於。仗哪會那般容易,說打就打?”

“是,故鄙人才急急把船弄沉了。”

“哈哈,恐怕大坂城裡,正有人希望來一場勢均力敵的大戰呢。”

“是。偌多人都這般想。故,若尼德蘭人、英吉利人煽動,這……”

“好了,不會,根本不能。我亦會在將軍面前斡旋,你別忘了方才說的懇求書。”政宗說罷,為了掩飾不快,舉起筷子。

伊達政宗特意把淺草施藥院的索德羅請到家中佈道一事,很快在江戶流傳開來,甚至已從各大名在江戶的府邸傳遍天下了。

政宗從六歲始便接受遠山覺範寺虎哉禪師的教導,使他成為一名豪氣沖天的武將。那虎哉禪師出生於美濃方縣郡馬馳,乃同為美濃出身的名僧大通智勝國師快川的弟子。快川於甲州惠林寺被織田火燒之時,大喝一聲“火甚涼”,之後方圓寂一事,始終流傳於斯時的武將之間。虎哉禪師乃一代俊才,他跟隨快川和尚研習,剛滿二十歲便被稱作“少年上人”。

伊達政宗之父左京大夫輝宗在政宗剛出世,便為他起名“梵天丸”並在僧侶之中為他遍尋名師。元龜三年,政宗六歲,虎哉禪師被招到米澤近郊的資福寺,成為政宗的授業之師。政宗現四十六歲,和虎哉禪師之間已有了四十年的師徒之誼,此事世人盡知。現在政宗居然要洋教士佈道,這自然會成為茶前飯後之議。

有人認為,政宗是受女兒影響,有人則說是大久保忠鄰勸他信教,也有人認為,事情絕非簡單的信奉問題。政宗這位武將比世上尋常僧侶更是虔誠,此次的目的不是為了信奉,他恐怕乃是打算利用洋教開展海外交易。議論紛紜之際,也有人站在中間立場,兩面討好,說政宗既可能受了忠輝夫人的影響,也可能因為大久保忠鄰和長安的勸說。但政宗卻非這般輕易就改變信奉之人,他總忘不了“利用”二字。

然而,在這個時候,又有另外一個話題流傳開來。索德羅將被幕府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