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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邊一直有人在叨唸著什麼,她努力想聽清,卻一個字也聽不明。

許是夢得累了,她感覺自己的神志終於又復甦回來,喉嚨有些沙澀,唇間滿是苦味,她撐了撐眼皮,費了些力氣,終於睜開。

然而,入目的仍是一片黑暗,她一驚,以為是仍脫不了夢,也以為自己看不見東西。心開始涼起來,她努力轉著眼睛,終於在轉至一處時,依稀望見了幾許幽亮。

原來,正是晚間……

窗外的微光透過絹紗映進來,朦朧映出屋裡的擺設,床的架子,以及……床邊枕側這抹身影。

是誰?是他?

垂綺!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求你別死!你看看我!你看著我!你看著我遭報應好不好!垂綺!

驀地,她的腦海中闖入這麼一句,激烈而絕望的,生生扎到她的心尖。她不想再去想的,可是,一切卻如此鮮明,一點一滴,在她拚命遺忘的時候,時不時地湧出來,佔據她所有的思量。

枕側的身影忽然動了動,繼而抬頭愣愣地望著床四角那幾只香包發呆,無聲無息,然而,她卻彷彿聽到了壓抑的嘆息。闃暗的屋裡,那雙眼眸也暗淡無華。

說不上是怎麼一抹疼,她的心莫名地發著軟,酸酸的,淚意便細細滲出眼角,滑落頰邊。

邊上的孫永航一震,似是被什麼驚醒似的猛低頭朝她看,暗夜裡,只餘兩雙眸子,在晶晶地輝映。

終於醒了!他狂喜,卻又怕自己看錯,忍不住手便趨前去撫她的雙頰,彷彿必須要感知她肌膚的溫熱,他才能確定。

觸手一陣涼溼,他一怔,繼而像被燙了似的,手猛地一縮。那雙暗淡的瞳仁裡迅速浮過自厭自鄙自棄的情緒,只是一徑複雜幽深地看著那雙淚眼,看著看著,似是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他手一抄,便把人整個死摟在懷裡,極緊。

駱垂綺只覺頭目微眩,臉就已貼上一具極燙的身軀,很燙,頸邊相觸的肌膚灼得如火在燒一般,她微微皺眉,想抬手,卻只覺渾身力氣都被抽乾了似的。

“垂綺,我不會放開你!不會,不會……”他如此訴說著,然而眉頭卻緊得連自己也發疼。他不要放開她,他真的不想放開她,他更不能放開她。

看著她眼底裡滿滿的疲憊與空茫,他怕極了,真的很怕,很怕!

駱垂綺忍著眩暈,眼前的物事開始亂轉起來,她閉上眼,好一會兒,才低低地道:“你走吧……”聲音乾澀而沙啞,像是由沙石磨過一般,擦過孫永航的心尖,開始熱辣辣地疼。

再緊的力道,似乎也再抓不著眼前的人,孫永航的氣力一滯,只覺一切念頭都灰了。口中乾澀,他吐出一句問,連自己都不抱著半點期待的問,就像是明知會死,也要拿著尖刀猛刺自己的心窩,好讓自己死透了一般,“……垂綺,是不是,我們之間……再無可能?”

駱垂綺扯出一笑,黑暗裡,她回望住那雙曾經明銳湛亮,而此刻是如此灰暗的眼睛,“事到如今,你我還能想什麼?”要她怎麼答?他想聽清楚她的拒絕嗎?他想從此就這麼自暴自棄給她看嗎?她憑什麼要可憐他?她憑什麼還要再處處想著他?她憑什麼那麼輕易就讓他絕情絕痛?

然而,為什麼,這麼答了,她卻不能別開凝望住他的眼?她為什麼仍小心地守著那眼底闃寂的火花?

“垂綺,你厭惡我吧?呵呵……不要說你,我自己也厭惡我自己……我什麼都錯了,卻是什麼都不想背……我是個該遭天打雷劈的人……垂綺,我孫永航此生已別無他求,只有一件,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放手!垂綺,你留下來好不好?好好活著,看著我,看著我遭報應吧!看著我不得好死!好不好?”夜裡,他的聲音如此淡渺,如此空茫,滾過了無邊的陰暗,只錯落成一汪死水,平靜,平靜得木亦不浮!

黑暗裡,駱垂綺只依稀看到他唇邊的那抹笑,就像是灰飛煙滅了般冷清。

三月十八,駱垂綺的身子終於漸漸好起來了。而菁兒——那名被杜遷同來的神醫救治過來的嬰孩,也已睜開了眼。

許是嫡親的長孫,孫騏與於寫雲到底也心中歡喜,都趕來看了,還給請了奶孃,回影苑裡又添置了一名僕婦伺候。

然而,相淵自那一日遭了杜遷的奚落之後,心中對於孫永航的這位元配妻子更懷有成見,眼見著孫騏夫婦因得奉長孫而有些冷落自己女兒,言談間便有些冷落,甚而在一回廷議時,給了孫騏一個冷釘子碰。

孫騏也不是笨人,一回冷便已覺出味兒,回府之後,對於同是有孕在身的柔姬更是百般殷勤,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