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告訴各自管帳先生這筆賞錢另外算,年下的盈餘分紅,將東家那份也提出來分給大家,讓咱們家,大大小小一齊都快快活活的過這一年。”
老管家是他祖父的書童,俊卿不在家一應事務通通交給他管的,對他這位小主人的浪費很不以為然,俊卿這般高興,他也不能勸,只得笑應著去了。
俊卿回身進房,安潔埋怨道:“你看你鬧得這麼天下皆知,叫我怎麼再好意思出去見人。”
俊卿只是笑,道:“他們反正是要知道的,這是好事,又有什麼關係。”
安潔也笑道:“你總是這麼想得開。”
俊卿笑道:“安姊給我做妻子,再愁眉苦臉想不開,那當真是傻子了。”
安潔有一點羞,又有一點理直氣壯道:“你還不傻嗎?我都有三個多快四個月了,你還懵懵懂懂沒事人似的。”
俊卿只是呆笑不語,真有一點傻像,安潔看他高興的樣子,心裡忽然來了離愁別緒,輕聲嘆道:“可惜你明天要上路了。”
俊卿傻笑不改,道:“我不去,我要在家中把鬍子養起來,等著孩兒揪著我鬍子叫我爸爸。”
這是他小時坐在他祖父懷裡學乾的好事,不知如何忽然想了起來。
安潔心中雖有離愁,看他這付洋洋自得,認認真真要等著做爸爸的樣子,也微笑誘哄著勸道:“噢,俊兒乖,還是去吧,只是記著要早去,要早回,別讓我惦記。”
俊卿自小失了父母之愛,安潔懷妊在身,這不自覺流露出的小母親樣兒,俊卿看了真要癢入心田,更加沒有去意了,也學了安潔的口氣道:“噢!俊兒乖,俊兒不去俊兒在家陪安姊。”
安潔從來把他耍賴沒有法子,也只得隨著他高興嘻笑起來,將離愁別緒,拋到九霄雲外。
這時親親眷眷聽到他的喜訊,都來看望安潔,各處買賣上的夥計也成群前來道喜,擾擾攘攘至晚方罷。
晚飯時安潔鄭重敬酒,要俊卿前去,俊卿無言喝酒,自然是應了。
燈火靜靜的照著,安潔在一件件替俊卿理著要帶了上路換洗的衣衫,俊卿坐在床前,有茫然無措之感,兩人都心知明天要暫時分手是必然的了,他們新婚以來,時刻不離,恩愛甜蜜,不大想得出分手之後的感覺,只是想到要分手,心裡已經空空洞洞的有莫明的悵惘。
俊卿對安潔道:“安姊,讓小云來理這些東西吧,我心裡怪煩的,你陪我說話兒。”
安潔應道:“東西已經好了,我只是再看一遍。”
她說完將理出來的衣衫和一包珠子,一包葉子金,緩緩打成一個包裹,放在桌上,也在床沿坐了下來。
俊卿輕輕將身邊安潔攬在懷中,揮掌將燈火熄去,冷冷的月華從窗靈照進來,伴隨著涼的晚風。
安潔輕聲道:“我是不想你走的,非常不想。”
俊卿也輕聲道:“我知道,安姊要我去是不得已的,若我不去,安姊自己一定要去了,而我是無論如何不會讓安姊去的。”
安潔輕聲叮嚀道:“你罡氣功夫初成,劍掌又是招式初創,若遇真正的高手一定會有破綻,你遇敵不論強弱,一定先要設法防身。”
俊卿微微點頭,下頜碰在安潔頭髮上癢絲絲的,安潔又叮嚀道:“師侄輩男的有驕橫的,女的有刁蠻的,你不和他們生氣。”
俊卿又頜首應了,安潔又叮嚀道:“師父一輩裡,師父是唯一在陰陽真氣方面較有成就的一個,若戰內力,多半是他出場的,你能替還是替他下來。”
俊卿又應了,也輕身叮嚀安潔道:“我走後你早上要晚—點起床,晚上要早一點安歇。天心雙飛環助你在不覺中增進內家功力,也不要再練功了。”
安潔也微微頷首,她依偎在俊卿胸前,她頷首,溫潤玉頰與如雲秀髮都隨了在俊卿胸前輕微移動,俊卿又道:“你沒事就替我們孩兒做衣服,做帽兒,做老虎頭鞋子,讓他生下來就有他媽媽做的衣服穿,他就不冷了。”
安潔也應道:“嗯,我知道,你也早一點回來,我讓他等他爸爸替他穿第一件衣服。”
他們依偎床前,望站窗前明月,輕聲軟語,叮嚀囑託都是些身邊瑣事,若不能親身照顧平生至愛的人,便由他將一千種叮嚀講一萬遍,也仍有詞不盡意的感覺。
天上的明月西沉它留下來的涼冷猶存,暗空的萬點簿星,都掉落塵間,掉在蓮葉,落在荷花,化為千萬點晶瑩明潔閃爍生光的露珠,圓潤的露珠,有時會相合,有時要分離。
俊卿振衣出房,手上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