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烈年長又飽經世故,見安潔兩頰羞暈未褪,上船來又時時拈著酸李酸梅等水果,心下幾分明白,這些小夫妻的閨房私事他可不便過問,遂接著安潔的口氣道:“本來只是參王蛟丹引起的紛事,可是雙方按兵不動,你監視我,我監視你,門下弟子時起爭端,雙方都很有傷亡,鬧得越來越大,仇恨也越來越深,再加積年雙方的舊恨,所以各自改變原來的心意,打了先拼命後奪寶的主意,各門各派都譴人回山盡起派中好手前來去爭取這整個武林的生死存亡。”
安潔天性慈和,不由嘆道:“這一場拼完了,爭參王蛟丹還有一場內鬨,武林何辜,遭此劫運。難怪師父時時告誡我江湖兇險,但望天佑我終南一派少受傷亡才好。”
俊卿心中好奇之念得不到解答,想到安潔有“回去再談”的話,就想急速回家,悄悄走去船後囑船孃掌穩了舵,大袖輕揚,他內力濃厚雄渾,頓然如疾矢勁箭離弦一般,向他家後園衝去。
頃刻至岸,小云小倩前來接了安潔,辭別進入內堂,俊卿陪呼延烈出至前廳,俊卿沒有忘了方才的話,果然拿了二十萬銀票要請呼延烈提出來送到京城去購買各式上好皮貨,還要登保費給他,呼延烈道:“無須如此,這回南下時,京中原有一票二、三十萬的銀子要我們鏢局保了到金陵來使用,我怕道路上大險,沒有答應,現在我把你的銀票給他,再換了他家的銀票,你只需派位管家隨我上京去提出來使用便可。”
俊卿問道:“大叔現在就走嗎?”
呼延烈道:“自然,我南下來請人總算有了結果,再說我上京的鏢行夥計還在京城,等我回去看路上的情形,決定到底接不接鏢呢,晚了可不成。”
俊卿叫過家人白福來,給了他二百兩銀子在路使用,吩咐道:“你跟了總鏢頭呼延烈大叔到京城去,只要是上佳的皮貨,不管是狐裘還是羊羔,盡二十萬銀子買了,選最好一二十件達到泰山集賢山莊來給我,其餘的怎麼辦,等泰山見面時,我再告訴你,現在你去備馬,馬上就走。”
家人白福是白氏家奴,白家若販賣皮貨,一向是他經手,他知俊卿的脾氣,說走就走,略一結束,一會出來,連雙鞭呼延烈的馬也牽出來了。
俊卿送別了雙鞭呼延烈,心中還有一個疑團,急急往內房走去,老遠便嚷道:“安姊,我記起來了,自從太湖回家,我與小倩提北上的事,你便開始嘆氣。”
說完已走入房中,走到安潔面前,緊緊握了安潔雙手,說道:“這可該告訴我了吧?”
安潔欲語還休,沉吟半晌,兩頰羞暈升起,低聲道:“我我有了。”
俊卿聽得一怔,忽然心中狂喜,壓住了聲音,問道:“安姊,你你有喜了?”
安潔羞暈滿頰,垂首至臆,微微點頭。
俊卿突然引吭長嘯,聲音宏亮歡悅,前所未有,嘯聲響徹霄漢,家下人等不知何故,聽了嘯聲俱都大驚,往園中跑來。
俊卿嘯完,將安潔輕輕舉起,在室中直打圈子,大叫道:“小云,小倩,安姊有喜,我要做父親啦!”
小云小倩聽他嘯聲早已跑進房來,只見她舉著安潔直轉圈子,怕上了,所以站在牆邊,這時也高興大聲歡呼道:“小姐有喜啦,小姐有喜啦,恭喜小姐和姑父。”
他吼得那般大聲,外面僕婦也聽得,只聽得一聲聲往外傳去,大家都道:“少奶奶有喜啦!少奶奶有喜啦!”
安潔被他舉在空中,半天不得落地,轉得頭暈眼花叫道:“你看你又發瘋病了,快放我下來!”
俊卿自小孤單,這一會知道自己做父親了,恨不得鳴鑼擊鼓去昭告天下,衷懷興奮,不能自禁,安潔雖叫,他也聽不見,直轉得他自己也開始頭暈才將安潔輕輕放在椅上道:“安姊恕罪,一時忘情。”
安潔皺眉蹙額,道:“我也不來罪你,只是被你轉得頭暈得厲害。”
俊卿憨憨的只是呆笑。
宗法社會,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一家的血嗣看得極重,新婚不久,已經有了身孕,尤其在白家這種人丁單薄的人家,的確是天大的喜事,家中僕從都齊集前來道喜。
俊卿出至院中,只聽一片恭喜之聲盈耳,他輕輕擊掌,遂安靜下來,開言道:“都去帳房那裡去領賞,每人十兩銀子,大家高興。”
歡呼之聲,爆發出來,聲震屋瓦,若非怕叛逆不道,大家幾乎要為俊卿喊萬歲了,俊卿請了老管家白忠義過來道:“除了家下每人十兩銀子,各處買賣的夥計連機房工人在內,每人亦送五兩,今年的帳我核過一遍,頗有盈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