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她迄今所見最美的髮絲,亮如黑緞,光可鑑人,在固定髮髻處簪了幾顆紅珊瑚珠子。官宦出身,水飄萍一眼就能分辨那是正宗的上等珊瑚,貨真價實卻又不顯張揚。一如身上的皮襖,從領口、袖口翻出的毛料就知是一等成色水貂皮,卻同樣穿得平實,罩在半舊的水藍布面下,不顯山不露水。打量小婦人的背影,水飄萍已在心中暗贊,富貴藏於內,一個人是不是真懂得何謂富貴,多少時候便在這些看似不起眼的細微末節。
小婦人買齊了東西,付賬轉身走,而水飄萍正看得愣神,一個不留神,扛籮筐的黝黑少年首先撞了個滿懷。柔弱美人一聲驚呼,若不是丫頭攙扶險些摔倒。
兩邊人同時嚇一跳,小翠扶著姑娘橫眉立目:“喂,你這個人走路都不會看著點?”
黝黑少年連連道歉:“對不住,俺沒看見……耶?咋是你們?”
話說到半截他忽然跳起來,小婦人一愣:“水生,你們認識?”
黝黑少年結結巴巴,指著水飄萍:“她……姐,她就是醉仙樓那個唱琴書的。”
黝黑少年自然是水生,今天給姐當跟班出來買東西,沒想到又撞見了。
紅夜恍然,既然認識更覺對不住,走上前替小弟道歉:“對不起啊,沒撞壞吧?”
水飄萍沒說話,丫頭小翠也沒聲了,事實上,在看清那一刻,主僕二人就全都愣在當地。傳聞裡的殷家娘子,西涼第一美人,天哪,若非親眼所見,水飄萍簡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會有這等絕色的人物。肌膚白嫩如玉,眼眸黑如夜星,櫻唇紅豔欲滴,素面朝天已不知勝過多少精心妝點的容顏,這才真真是水做的美人,醉仙樓的夥計果然不是故意氣人,站在一起,自己恐怕真是沒法看了。
“姑娘?喂,你沒事吧?”
憨小子擔心自己闖禍,一迭聲的呼喚,奇怪倆人咋像木頭似的沒反應。
水飄萍愣了好半天才堪堪回神,連忙收拾窘態:“沒……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看著眼前小婦人,她說不出心中五味雜陳的複雜滋味,常言道,自古紅顏多薄命。一直以來她始終堅信,即生作紅顏,這恐怕就是逃不掉的宿命。誰知今日一見才知自己錯了。好命的紅顏原來不是沒有的,只是……自己沒有這個福分而已。
水飄萍露出一抹微微苦笑,柔聲細語開口說:“小女子水飄萍,是在醉仙樓唱琴書的藝伶,方才聽夥計稱呼,莫非這位娘子便是殷爺內眷?”
紅夜對這個稱呼一時沒反應過來:“你是說……滄海?哦,對對,聽他說起過醉仙樓的事,後來沒再遇到什麼麻煩吧?”
水飄萍福身一禮,微笑著說:“那日多蒙殷爺相救,又為藝班保得平安,小女子實在不勝感激,只是還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言謝。”
紅夜一笑:“謝什麼,本來就是那些傢伙太欺負人了。”
說著話,鼻子一吸,她忽然聞到一股病懨之氣,歪頭看看:“你生病了?”
水飄萍一愣,自己的樣子……看起來像個病人嗎?臉上有些掛不住,隨口敷衍:“生來有些體弱,倒也不妨事……”
紅夜堅定搖頭:“不對,你一定是病了,還病得不輕,都能聞得出來。”
聞出來?聞出什麼?
水飄萍有些摸不著頭腦,紅夜拉起她就向外走,邊走邊說:“有病就要看醫生,不能拖延的。我帶你去找阿琪吧,他是天底下最好的醫生了,保證藥到病除,很快就能好起來。”
水飄萍一陣窘迫:“娘子不必麻煩了吧,我真的沒事。”
紅夜笑嘻嘻保證:“放心,阿琪給人看病不收錢的。哦,對了,我叫玉兒,你叫我玉兒就行啦。”
不由分說把她拽去蘭若琪的醫館,紅夜進門就喊:“阿琪,有病人啦,快幫忙看看。”
蘭若琪聞聲從屏風後轉出來,隨口取笑:“這麼一大清早?該不是玉兒生病了吧?”
“不是我,是她。”
就將病美人推給麒麟醫,水飄萍瞪大眼睛,心中暗問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一個接一個迎來的全是震撼。翩翩麒麟佳公子,站出來宛若紅塵之仙,她真是不敢相信蒼涼關外居然也有如此飄逸脫俗的人物。他是郎中?天底下會有這樣年輕俊朗的郎中嗎?
蘭若琪觀人第一眼,已知這姑娘的確有病症纏身,施禮看座便讓她伸手過來探脈。蘭若琪修長手指探上脈搏,水飄萍不由面上一紅,平心而論,她實在不習慣這樣一個年輕男子給自己看病。
“公子,小女無事,是玉兒硬要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