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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連問:“為什麼這些日子都沒見再來了?”
醉仙樓掌櫃聽說哈哈笑:“殷鏢頭是出名戀家疼媳婦的,自打成親以後就沒來過我們這兒,我猜呀,那天八成也是讓別人硬拽來的,這不,到底是衝著咱醉仙樓的點心出名,打包帶回家,還不是給媳婦買的?”
成親了?戀家疼媳婦?也不知為什麼,水飄萍只覺得心裡好像被誰揪了一把,仔細回憶那日的情景,對,他的確是打包買走了點心,杏仁卷和栗子糕……甜膩小食,想來不該是男人愛吃的口味吧?
說起殷家娘子,風月八卦一向更讓人津津樂道,醉仙樓的夥計笑嘻嘻爆料:“知道不,滿西涼城撥著人頭數,要說享豔福那是誰也比不上這位殷爺的。殷家娘子,公認的西涼第一美人啊,出嫁的時候可有多轟動?換了誰守著那麼漂亮的媳婦不戀家才怪呢。”
丫頭小翠才不信:“得了吧,關外這種地方能出什麼美人?整天日照寒風掃,水硬食糙的,街上十個有八個都是一張黑紅臉,就算保養得再好又能好到哪裡去?”
夥計不愛聽了:“關外怎麼了?生的美人照樣能把多少人比下去,不是我說話難聽啊,就憑你們家姑娘這樣的,迷迷別人倒還行,換成殷爺能看得上才怪呢,和人家娘子站到一處就沒法看了。”
小翠氣得瞪眼:“大言不慚,什麼鏢頭把頭,我家姑娘才不可能稀罕那種粗人。”
水飄萍面上一紅,呵斥丫頭:“小翠,嘴裡不乾不淨胡說什麼?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關外自有關外風情,哪有你這樣目中無人的?還不快向人家道歉。”
小翠一臉不情不願,但姑娘發了話也只能賠禮:“是我說錯啦,你別在意。”
夥計賺回面子,也就不跟小丫頭計較了,笑嘻嘻說:“還是水姑娘念過書,有見識。只不過嘛,我也跟你們說句實話,常言說,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這殷家娘子長得再好吧,可惜身上有病,聽說是不能生養的。”
“啊?”
小翠瞪大眼睛:“不會吧?疼這樣的媳婦有什麼用啊?不能生孩子,豈不是這輩子都要斷子絕孫?”
“小翠!!”
水飄萍聽不下去,這丫頭!人家是救命的恩公,怎能這樣口沒遮攔亂說話?
夥計一陣乾笑:“誰說不是呢。知道嗎,自從傳出這個話,這兩年沒少有人牽線搭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怎麼著都該另想辦法吧?男人嘛,只要養得起,娶個三妻四妾有啥稀奇?可也不知道這位殷爺是怎麼想的,就是不理這個茬,誰提跟誰翻臉,守著這位娘子,沒孩子都認了。”
水飄萍聽得心中一蕩,在自己還沒察覺的時候,已經露出一抹溫柔淺笑。莫非……這便是傳聞裡的好男人?世間女子,有哪個不想找這樣的夫君相伴一生?想著想著,她都忍不住有些妒嫉起來,做他的妻子……該是何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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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近四月,清明將至。對於家破人亡流落江湖的苦命人,至親無處覓,唯有清明寄哀思。一大清早,水飄萍就帶著丫頭上街尋買紙錢香燭等祭奠之物。關外蒼涼春來晚,近四月的時節依舊蒼冷得讓人有些吃不消,呼吸間清晰可見團團白氣。水飄萍體質柔弱,冷風嗆進嗓子立刻引來猛烈咳嗽。小翠在旁服侍,邊走邊抱怨:“這是什麼鬼天氣?都快四月了還這麼冷?姑娘,你撐得住嗎?”
水飄萍擺擺手:“不妨事,快去買香燭要緊。”
清明節就要到了,香燭店的生意自然火爆。慕名尋找,當主僕二人來到據說是西涼最出名的佛香閣時,店裡已經有不少主顧在挑買東西。檀香、紙錢、冥幣元寶、還有扎河燈的材料,佛香閣裡應有盡有。
“姐,俺拿著吧。”
“重不重?”
“嘿,這點東西算個啥,再扛不動都成白吃飯了?”
一進門,水飄萍就看到一個黝黑少年扛著個大笸籮,裡面放滿採買之物,跟在一個小婦人身後,滿店堂就數他個頭最大,扛得笸籮也最大,背對門口的小婦人還在繼續往籮筐裡放東西。
招呼的夥計滿臉堆笑:“殷家娘子,買這麼多啊?”
小婦人隨口回應:“是呀,好幾家都要用呢,自然多備些。”
夥計的稱呼讓水飄萍上了心,下意識看向小婦人的背影,殷家娘子,莫非……
慢慢走近,她上上下下仔細打量,小婦人身段嬌小,一襲水藍暗花的皮襖,領口翻出的油亮皮毛蓋住脖頸,而那梳得整齊的髮髻卻比皮毛更油亮。不看人僅看這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