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間土室裡正在低聲唱歌。一個壓低的、原是高亢的純粹女人聲調跟男人們的聲調交織在一起。第三間土室的人口處坐著一個不很年輕的、穿戴整齊的哥薩克女人,一個額髮已有銀絲的哥薩克腦袋枕在她的膝蓋上。他舒舒服服地側著身子躺在那裡打盹兒,妻子在用木梳子為他蓖頭上的蝨子,轟開落在她的老“愛人”臉上的蒼蠅。如果沒有頓河對岸兇狠的機槍掃射聲,如果沒有沿頓河水面,從上游的什麼地方。像是從米吉林斯克、也可能是從卡贊斯克鎮地區傳來的大炮轟隆聲,可能以為這是在頓河沿岸紮下的割草人連綿不斷的野營呢,——駐紮在火線上的大雷村叛軍連隊是一片天下太平的景象。
在戰火紛飛的五年中,葛利高裡第一次看見這種不平凡的戰地風光。他忍不住笑了,從土室前面走過去,到處都是娘兒們,有的正在服侍丈夫,有的在給他們補綴哥薩克制服,洗涮軍用襯衣,有的在為他們做飯,或是在洗那餐簡單的午飯的餐具。
“你們這兒過得夠舒服的啊!應有盡有……”葛利高裡返回連長的土室時,對他說。
連長呲牙笑了:“我們的日子過得簡直不能再好啦,”
“舒服過頭啦!”葛利高裡皺起眉頭說,“立刻把那些娘兒們都從這裡趕走!
在戰場上,弄成這個樣子!……你這兒是市場還是在趕集?這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