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放下,芷蓮正坐在床頭繡墩上做活計,瞧見她進來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放下手裡的東西過來咬耳朵道:“奶奶說累了,剛除下衣裳歇下。”
錦之有些不太放心,但床帳掖得嚴實,又不敢去探看,怕真是歇下又被自己吵醒,後來趴在床帳上聽著裡頭呼吸似乎很是勻稱,便跟芷蓮一道在屋裡守著。誰知一直到了下午都還沒有起身,錦之越來越覺得心裡不安,也顧不得許多,忙拉開床帳檢視,卻見蘇禮蜷縮在床的角落,滿臉通紅,額頭滿是汗珠,面頰上還掛著淚痕,上去探手一摸,身上燙得嚇人。
“奶奶,奶奶您醒醒……”錦之喚了多聲,見蘇禮已經沒有半點兒反應,駭得半死,趕緊打發慶兒去請大夫,自己跟芷蓮一道將蘇禮汗溼的中衣、褻衣除去,拿溫水擦淨身子,又換上乾淨的衣褲。
大夫來診脈之後,說了一大堆的之乎者也,錦之也聽不懂都是什麼意思,只好又厚著臉皮細問。
“貴府夫人怕是這幾日本就心火過剩,又沒有細心修養,不知是為何又惹了些氣,如今氣血鬱積於內無法散開,表現於外就是高燒不醒。”大夫起身朝外間走去,“我開個方子,先吃兩日看熱度可有消退,若仍是居高不退,怕就是要有兇險了,若熱度消退得快,那便再換了方子調養。
只是這藥只能醫病,不能醫心,若是要去除病根,還要解開心結才是正經。”
半夏聽得蘇禮高燒不退,也非要過來床邊守著,錦之拗不過她,又見她不過只是些皮外傷,便也就依了她守著,自己去廚下看著熬藥。
藥還沒熬好,沈母打發了丫頭過來問,何時去接沈青薔,錦之怕半夏又跟人衝突,自己忙迎出來說了情況,又領了那丫頭進屋去瞧了情況,見果然是病得不省人事,便忙告辭回去回稟。
只是這一回去便沒了訊息,連個再來問情況或是送東西的都沒有,半夏少不得又是氣悶,卻也不敢再多說,只守著蘇禮抹眼淚。
沈青昊晚上回府,剛一進內宅就覺得氣氛不對,丫頭們都只是匆匆地行禮便離開,臉上連個笑模樣都沒有,直走到屋門口都沒見有丫頭進去通報,更沒見蘇禮迎出來,掀開門簾廳內空無一人,只有盞油燈擺在桌上,心裡越發覺得驚懼。
快步走進裡屋,卻是連盞燈都沒點,他半晌才適應了屋裡的昏暗,瞧見有個人影坐在床前踏腳處動也不動,他試探地喚道:“半夏?還是錦之?”
那人依舊沒動,身後卻傳來錦之的聲音:“爺,您總算回來了。”
“家裡這是怎麼了,禮兒呢?”沈青昊見終於有個人說話,便忙回身著急地問。
錦之端著托盤放著藥碗進去,見一片昏暗便嘆氣道:“奶奶下午就開始發熱,人也什麼都不知道,剛才喂的藥吐了一大半,這會兒邊又熬了一碗,看能喂進去多少。”說著就抬手抹抹眼角的淚水,“爺先坐著,奴婢去點燈。”
沈青昊哪裡坐得住,過去要看蘇禮到底如何,卻差點兒被踏腳上坐著的人絆個跟頭,正要發火卻聽到那人開口說話,雖然有些含混不清,可還是能聽出是半夏的聲音,冷冷地絲毫沒有平日的歡快:“爺且先去見太太吧,太太打發人來問了幾回了,或是知道您已經回來卻還不過去,怕是又要拿我們奶奶發作了。”
“半夏,你又混說。”錦之正舉著燈進去,見狀忙斥半夏,又扭頭去溫言道,“爺先去見太太吧,許是有什麼要緊事,來催了三回呢,奴婢先餵奶奶用藥,您等會兒回來再瞧也是一樣的。”
二人雖然一個冷淡一個溫柔,但表達的意思卻是一樣,讓他趕緊去太太那邊。沈青昊見狀便明白,定然是娘給蘇禮受氣了,以為是蘇禮不願見他,便道:“你們好生照應著,我先去太太那邊一趟。”說罷就匆匆去了。
本以為娘是有什麼大事,誰知卻是打聽鄭大人送來的兩個丫頭:“我聽說尚書大人送個你兩個丫頭?”
“娘怎麼好端端地想起問這個?”沈青昊心裡惦記著蘇禮,便漫不經心地應著,“一個打發嫁人了,另一個在內宅伺候。”
“我知道,我今兒剛說了你媳婦,尚書大人送來的,即使不給抬個姨娘,也不能太怠慢了去,怎麼能剛送來沒兩日便給配了個小廝。配出去的也就算了,剩下的這個,照我的意思你便收了在房裡,甭管喜歡不喜歡的,也算是給尚書大人的面子。”
沈青昊這才知道原來竟是為了這事,登時皺眉道:“娘,我跟禮兒大婚還不到半年,哪裡有往屋裡收丫頭的道路,再說鄭大人送的本就是丫頭,又不是什麼好的,那天那個把我氣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