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幾步,握住皎月的手,只是說不出話來,嘆道:“皎月,你太傻了……”
這情深意濃的一幕落在柔華眼裡,令她又是酸楚又是痛恨,蒼白的手掌一拍案,喝斥道:“放肆,天家殿堂,豈容你們這等淫行穢語的!”於是立時便有小太監將她們拉開了。
皇后其實也在奇怪,既然陳掖臣與皎月有私,為何雲珠要那副模樣?但這不是她關心的,反正不管雲珠還是皎月,對她來說都一樣,只要抓住了承乾宮的人與侍衛有苟且之事,淑懿這一個御下不嚴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了,而且在皇后看來,皎月犯了宮規比雲珠犯了事更好辦,雲珠畢竟是慈寧宮出來的人,她處置起來只怕要投鼠忌器,處置皎月就不必擔心這一點了,而且出身董鄂府的侍婢在宮裡出了這樣大的紕漏,貴妃所受的懲罰只怕還要更重些,若再加些功夫,恐怕連貞妃都可以順手捎帶著。
想到這裡,柔華無比地得意。
淑懿再不能坐視不理了,不管與陳掖臣有私的人是誰,總之是她承乾宮的人,是她身邊的大宮女,她就要極力保全,尤其是皎月,從小兒跟著她,淑懿對她的感情更要勝過她的同胞妹妹淑嘉,即使不能保她在宮裡,起碼也要保住她的性命,淑懿忖了忖,如今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順治了,於是淑懿低垂粉頸,翩然下拜道:“皇上難道不記得‘蓬山不遠’的佳話了麼?”
當年北宋詞人宋祁在路邊偶遇幾輛宮車,正在駐足避讓之時,宮車的綃紗車簾突然被風吹開,露出一位美貌宮女的俏麗面容,宮女看見宋祁,不由驚歎一聲,“原來是小宋!”
宋祁歸家之後,徹夜不眠,連夜作了一首《鷓鴣天》:畫轂雕鞍狹路逢,一聲腸斷繡簾中。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金作屋,玉為籠,車如流水馬游龍。劉郎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幾萬重。
訴說對那宮女的纏綿情意,這事被仁宗知曉,仁宗便笑道:“篷山不遠。”將那宮女賜予宋祁。
順治亦喜吟詩觀賦,又與淑懿情深意篤,此時只聽淑懿一提,那緊繃的眉梢便已鬆動了不少。
☆、106第百六章 愛恨糾纏
順治這裡才溫然道:“皇后;其實……”只聽殿外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本宮來遲了……”
聞聽這一把柔脆的女聲;淑懿才要鬆動三分的一口氣;剎時又提到了嗓子眼兒,瞬間頭都大了,一個皇后還不夠,還要再來一個攪局的。
貞妃著了一套桃紅撒花的錦緞宮裝,搖搖擺擺地踏進殿裡來,她本是聽到風聲前來的;又恰好看到了陳掖臣與皎月被人拉開,似牛郎織女銀河相望的一幕;心裡頓時有了數,臉上雖故作憂愁,眼角卻抑止不住地流露出幸災樂禍的欣然。
貞妃娉娉婷婷地向順治行禮,又向皇后和淑懿淡淡見了禮,才絞著淺緋祥雲的絹子,曼聲道:“臣妾聽說宮裡頭出了不才之事,心裡急得什麼似的,實實地怕皇上為此事生氣,方才正在沐浴呢,急匆匆地就趕了來了,難道……難道……”貞妃似乎驚詫不已的樣子,“難道竟是皎月……”
貞妃雖然故作惶急口吻,那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卻是直往淑懿臉上瞟,帶著無限地開懷,淑懿聞到貞妃身上散發出一股濃重的玫瑰花香的味道,想必是貞妃將孝莊賜予她的玫瑰露拿出來沐浴了,面上柳眉染黛,桃腮含赤,顯是才精心裝扮過的,真真是為了見順治,用心打扮過一番的,淑懿的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冷冷的笑。
皇后大約也看出貞妃的來意,便淡淡說道:“妹妹來遲了一步,方才陳掖臣和皎月俱已承認,行□之事,本宮正要發落她們呢!”
貞妃現出驚訝的神色,道:“那妹妹就更應該來了!妹妹雖然只是奉太后之命協理六宮,可是承乾宮既是屬東六宮的,如今出了事,妹妹如何能不聞不問,豈不上負太后期望,下為姐姐添憂麼?”
皇后對貞妃與她爭權的事不滿已久,但今日之事,她們實是有著共同的利益,柔華的機變權謀,豈非常人可比?當下便放下與貞妃的不睦,笑道:“這個自然是,妹妹協理六宮,來管這件事也是天經地義,那麼妹妹說該怎樣處置,便是怎樣處置罷!”
貞妃沒想到皇后的反應居然這樣快,只在一念之間,便將球拋給了自己,皎月犯下這樣的事,是不可不處置的,可如此一來,處置貴妃心腹的這筆帳,豈不要記在自己身上?
貞妃雖然深恨淑懿把愛新覺羅氏算計到那般地步,卻不願在宮裡明明白白地把自己和淑懿放到對立面上,豈不叫人有機可乘?尤其是不能叫皇后有機可乘。
貞妃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