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放過機會。
細微的鼾聲代替了回答。男人翻了個身,抽回胳膊,臉朝床外,像是側身睡了。
好心情的女人正對著頭頂玫瑰紅色的床幔上繡的鴛鴦戲水圖案,猶自沉浸在方才的歡愉中,沒有察覺到他半睜半閉的眼睛,嘴裡喃喃唸叨:“是啊,不用太名貴,比貴氣,我們自是比不得老八和老九他們那邊;論排場,也攀比不上太……太子爺……”在提到胤礽時,口氣僵硬地停頓下,接著很快的語氣帶過,“可是,畢竟這是宮內舉辦的大事兒,方方面面都不能失了咱們四爺府的體面……”
後來再說些什麼,胤禛已經完全聽不見。他有自己的心事。黑漆漆的房間內空氣難聞,除了汗味兒、體臭還有運動後□的味道。換做平時,他早就忍耐不住了,可是,今天反常,他仍舊半闔眼蜷曲向外,作假寐狀。腦海裡不停翻騰出白天少女體態畢露的形態,欲、望如排山倒海般撲面襲來,浪潮疊起,波濤起伏。平日被佛家靜心修養的教義掩蓋下的欲、念竟是如此的強烈。大得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趴臥在書房裡僅僅對著她那副丹青畫像,他的身體就自然有了反應。簡直不可思議,這究竟是怎樣的情愫?欲?愛?抑或它們的混合物?他很想一下子列出涇渭分明的界限,徹底劃分出它們各自的區域,可是卻不能。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在無形中包裹起來,一層層,一圈圈,以看不見的方式密密麻麻,羅羅列列,好像是用最最強韌的蛛絲夾繞住的精緻蠶繭一般,鑽進了他的心底。具體的每一條蛛絲的含義他已經無從細辨,可是能夠完全肯定的是,一旦繭子破開,就會飛出美麗的蝴蝶。那抖落著花一般翅膀輕盈的小蟲喚名叫作——年小蝶。
煩悶地閉上眼,轉過身,握緊女人的腰,任由腦海中少女的幻像搖曳舞動在眼前,迸發出每寸肌膚皸裂開的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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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濯蓮悶悶不樂地低著頭,走出年小蝶的房間,完全失去了來時興奮的好心情。外公七十大壽的當天據傳連皇上也會親臨呢,當她把這個讓整個家族引以為傲的訊息告訴少女時,只換來她淺淺的一聲低應,就再沒了下文。怎麼這樣冷淡?皺著眉,幾乎變了臉色,可還是控制住情緒,完成了哥哥方不染交待的任務。
吭著腦袋一路快走,臉色僵硬得連耿氏朝她打招呼都沒看見,一直到了大門口,對著兩扇鐵門敞開的空間,才感覺空氣清新了許多,抬起頭,深深呼吸一口氣,提起腳跨過門檻,皺眉暗想:難怪人都說四爺府上氣氛壓抑,我原本還不信,這回可真是眼見為實了。小蝶那麼活潑的少女,怎麼才幾日不見,就成了那麼一副仄仄的神態了?真是的,臉色那麼難看,好像死人般沉暮……呸呸呸,我怎麼咒她呢,呸呸呸,她可是我將來的小嫂子啊……自然想到哥哥,想到他最近忙得連書都顧不得看的焦頭爛額的身影,不禁發愣。
這麼邊走邊愣沒留神就與另一個急匆匆竄進門的人影撞到了一起。
“哎喲!”兩人異口同聲大叫,男人本想大罵的嘴巴已經張大,卻在看清是她之後剎車似地停住,僵直的上下嘴唇只在當中撥出熱熱的白氣。
“十三阿哥,怎麼是你?”她歪著頭,有些好奇地盯著眼前這位結實高大的男人。與哥哥完全是不同的型別!第一次的相逢是在夜裡,沒有看得仔細,只是感覺手下功夫十分了得。整體感官的印象完全被他犀利有力的動作所覆蓋。可這次不同,安靜中的他又是一副別樣的面貌,濃眉大眼的他如果不是穿著一身華服,繫著黃帶子,而是換上另一副百姓裝扮,恐怕就要被人誤以為是一位樸實憨厚的莊稼漢了吧。平易近人的氣息衍生在他周圍,完全不似四阿哥的孤傲不讓人靠近的感覺。
“這麼巧,你也來啦,唷,這麼快就走了?”胤祥粗中帶細,察覺到她眉宇間隱含的不快,話遂試探性地詢問起來。
沒有防備的方家大小姐直接袒露心跡,朝府裡努努嘴,耷落眼皮,臉色黯然,“還不是小蝶害的,原本我高興而來,卻被她鬱鬱寡歡的心情傳染了,也跟著不快活起來。”
根本不知道少女身上發生事情的他倆自然地肩頭逐漸靠近,男的是故意,女的則是壓根沒注意。
“哎唷,悲傷落淚愁苦斷腸不都是少男少女才有的心事嗎?我看,她也是沒什麼特別的事。你倒是別放在心上……”話說得停住,十三盯著方濯蓮長又密撲閃的睫毛,只覺得心頭也被騷得癢癢的,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