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埋在他頸間,任由淚水濡溼他的臉。多年無法言說的傷痛和愧疚,壓得他直不起身來。
他想自己到底給小曜帶來了什麼。他本是那樣驕傲英氣的少年,卻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他學武只想保護他,並不是要把他逼上絕路。他年幼離家,甚至已經不記得母親的樣子,厭惡凌家更多是因為他們對小曜不好。他太自卑,太想證明自己。他太自負,以為只有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小曜才能過得更好。他得到過太多的耐心和寬容,堅信著無論自己做了什麼,都能得到理解和原諒。
要怎麼做,你才會回頭再看著我。
千言萬語拼湊不成個像樣的句子。一開口,回憶便源源不絕的湧過來。他還是沒學會該怎麼表述,才能宣洩心情。
依然如此笨拙。
“我很難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很難過。”
洛雲息的頸側被淚水燙傷般灼熱。他見識過槍林箭雨,忍耐過鑽心裂骨,卻從沒有見過辰霄如此卑微的姿態。從小到大,這個人難受的時候都只會咬牙死撐,從不願露半點軟弱,更不會多說隻言片語,彷彿一服軟,就輸了似的。
他從沒見過阿霄的眼淚,原來,也是滾燙的。
這一刻,顧瑜瑾有很多問題想問凌晞曜。為什麼不躲開他的箭。為什麼不肯向他解釋。為什麼他們要走到這一步。他到底做錯了多少事,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他捧著洛雲息的臉,溼漉漉的目光滑過他的眉睫、唇角、鬢色,冷俊逼人的臉上只餘下哀傷的柔和。然而,短短片刻,這種神情褪去。他偏頭抹淨臉上的水跡和悲慼,做回了沉默冷硬的顧大人。
把衣服丟給他穿上,抽出佩刀塞到洛雲息手裡,“你殺了我吧。當年限制你內力的藥是我下的。”
“我知道是你。為什麼?”
“清剿凌府的兵士裡有安插的親信,準備到時候藉著混亂將你換出來。火勢猛烈,燒傷的兵士絕不只一個,可以混在傷患中拖離治療。我推演過多次,絕不能出意外。你功夫不弱,為了不引人注目,只好出此下策。”
“所以你放了那把火?”
“火不是我放的。但是並無分別。如果沒人放,我也會放。”
“你倒是敢認。”洛雲息深深地看了他眼,“當年你和我在一起,到底為了什麼?”
“只為真心,絕無利用。”
“真心?哼,你邊與我交好邊籌備滅了我家。說愛我,轉眼喜歡上女人。你說讓我如何信你。”
質問如尖刀般插到顧瑜瑾心上。
“我對你的心意,從來都不需要證明!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不信我,便是把心剖開又有何用。”
洛雲息扔開刀,狠狠一拳揍過去。顧瑜瑾趔趄了幾步,撞到桌沿上。
“我真受夠了你的臭脾氣!你總是這樣!總是理直氣壯,驕傲的不得了。我他孃的欠你的麼!憑什麼我必須理解你,憑什麼我都能懂你的心意,我是神仙麼!把你的自傲收起來,給老子解釋!
顧瑜瑾擦掉嘴角的血沫,皺著眉頭看他。
“我再也拉不了弓!我每天吃的藥比飯還多!我人生最好的十年全困在高牆之內!娘希匹的我都這樣了要你個解釋還委屈了你麼!”
“你讓我怎麼和你說,啊?!成為誰的兒子是我想的嗎!誰告訴你我喜歡她了?我至始至終只愛你一個!她在我酒裡下藥,我根本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
“呿,你不照樣娶了她。”
“當時不知道酒裡的藥是她下的,還以為玷汙了她。總不能幹完就走吧。”
“你他孃的又沒說過,早幹嘛去了!”
“放屁!我沒說過愛你嗎!我不說你就不明白啦?!我都這麼喜歡你了你不會動動腦子啊!你說我不解釋,你又怎麼做的。左明蕊說你闖進她的馬車挾持她,向我報復,你為什麼不分辯!”
“就這屁事還需要我解釋?!你不是喜歡我麼,這點信任都沒有麼。她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是他男人麼!”
他突然噎住,是啊,他的確是她的男人,聽信她有什麼不對。
“我那時候哪知道她如此陰險。她對著我都是純真無邪的模樣。乍見你一身殺氣,她又那副悽悽楚楚的哭相,我就不能有丁點的動搖?”
“哈?純真無邪。你這眼神可真不怎麼樣,顧大人。一想到你為了這麼個女人跟我動真格,老子就一肚子憋火。王八蛋!”洛雲息說著又一拳揮過去。
顧瑜瑾硬受了,抹抹嘴角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