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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王爺要娶親了嗎?”小杳詫異的大叫,眼裡卻控制不住流露出戲謔的笑意;再下一秒她已手帕捂嘴,在我腿上吃吃笑到直不起身來。我長嘆一聲:“你別和少尹那家夥合夥取笑我。”
“南族二公子美貌天下聞名,三哥你撞大運,二皇兄賜給你這麼好一段姻緣,我們想都想不來。”大雅帝國曾經的七皇子,如今駐守湘西的應王爺雅少尹,一本正經的說。
“你不去參加皇上的生辰宴,卻能未卜先知我要迎一位國色天香的美人進門?”
“沒錯,月老託夢告訴我這個訊息後,我立馬取消進王城的行程,直接改道來關西向小杳姑娘求親了。”他更加一本正經的回答。我反覆掂量著一盅親自挑選買給小杳的酒壺,終究沒捨得往他頭上扔過去。
小杳倒了一杯酒遞到我手裡,收起笑容安靜坐到一旁。我淺淺抿了一口,少尹也自顧自又斟了一杯,片刻後我說:“你清楚南堯月的底細?”
他回答得無比迅速,簡直讓我懷疑在見我之前這段臺詞背誦了多久。“南一族的首席將領,南王最器重的二公子,被公認下一任部落聯盟首領的繼承人。你知道為什麼大雅跟蠻荒落後又沒什麼上好兵器的南族打了三年才把人家攻下來嗎?運籌帷幄千里決算的幕後那個人,就叫南堯月。”他閒閒晃動手裡的杯子,注視琥珀色的酒水在燭光下波光瀲灩,“所以我說,二皇兄對三哥你真是分外有心,分外關照啊。”
苦笑:“……我還沒進王城,你就知道他要把南堯月賜到我王府來。”他不做聲,我又道:“你早該改口了,什麼二皇兄,應當稱皇上。”
他哼一聲,忽然把酒杯一推。收起嬉笑神情,冷冷道:“你都已經被他放逐到遠離王城這麼遠的關西來,他尚對你提防有加處處設伏,你真以為兄弟親睦帝家和滿的童話能一直持續下去?”
見我不接話茬,他拿似醉非醉的狹長眸子瞪我,又道:“幾個王爺中你是最與世無爭的一個,可惜你表現得越雲淡風輕,他越是唯恐防你不及,逃得再遠避得再深又有何用?”
我說:“玩夠了就趕快回湘西去。”
他發起小孩脾性:“我心底的皇上只有冷宮裡的那一……”
“少尹。”我用不輕不重的聲調截斷他的話,同時起身。他臉色一白住了口,似乎也自覺失言。
我在心裡輕嘆口氣。
且不說卿王應王兩位王爺深夜會面會引來怎樣別有用心的猜測,光他這番犀利的言語,放在王城給人聽去定會落得個抄家砍頭滿城風雨的下場;就連我這遠離王城的荒郊駐地,亦是難保不會隔牆有耳。
“多大人了,怎還是如此心無城府口無遮攔。”迎著他雖有些後悔但仍不依不饒的目光,我沈聲說:“如今說什麼亦於事無補,別忘了當初推二皇兄上皇位,你我都有份。”
他身子劇烈震顫了一下,酒杯自手中滑落,面如死灰。翕動嘴唇半晌,什麼話也沒說出來,挫敗的垂下頭去。我調開目光,千頭萬緒湧上心頭,一時也是感慨萬千,猶如死亡一般的寂靜瞬時籠罩了整間廂房。
小杳抬眼看向沈沈暮靄的窗外,輕輕撥出一口氣。巧笑嫣然的起身說:“應王爺,時候不早,小杳送您回程吧。”
遠山含黛3【生子文】
3、
回到王府時天色已微明,下人均已入睡,只有小岱子為我等著門。問起南堯月,小岱子答說他兩更時分就已熄燈就寢。我苦著一張臉往內室走,對自己說在我王府裡就算南族首席智囊又如何,首席將軍又如何!
卻是花了四分之三個時辰做足心理建設方推門入內。
床上人兒白天束起的髮髻此時已放下,墨黑如夜的柔順長髮在潔白的被褥上似蜿蜒綿長的溪流披散開來,隨著南堯月均勻而平靜的呼吸輕輕起伏。他臉龐朝外側臥在靠裡的一邊,顯然給我留了一個同眠的位子;薄薄的唇緊緊抿著,如蝶扇般的長長睫毛不時輕微顫動,似乎在做一個並不美好的夢。
我站在床邊凝視他清俊的容顏,沈睡的他沒有白天那種仿若未收鞘的刀鋒般的銳利,反像個遠離故土睡不安穩的少年,在寄人籬下的心境裡苦苦掙扎。這曾一肩擔負著南族生死存亡的南族二公子,部落聯盟的希望,蜷縮在我王府大床上的模樣儼然是隻磨去利爪流落街頭的小貓。心頭突然沒來由的泛起一絲憐惜。
大概是我放下紗帳的動作太大驚醒了他,又或許一向淺眠,南堯月睜開清亮的雙眸,定定盯著我。我有些尷尬,覺得自己活像三更半夜闖入閨房的採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