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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小的幼苗中蘊含著又是怎樣的勇氣和力量。

——“爸爸,你為什麼這麼喜歡向日葵呢?”

——“因為啊,向日葵就是小艾嘛,要永遠向著陽光,永遠茁壯著生長,樂觀的人的一生永遠都不會太糟糕。”

可是,教她這些的人,如今已經不在了。她的向日葵,她的太陽。

小艾慢慢地蹲下身子,我和司暮都猜不出她的意圖,後來我覺得不對,過去一看,小艾居然已經昏了過去。

這是我過得最幸福也是最無奈的一個除夕夜,幸福是因為我還有司暮,無奈是因為有些人一輩子都無法聚在一起了。

小艾昏過去以後失去了記憶,連我和司暮都不認識了,心理醫生說她有輕微的自閉症。後來給她測試智商,可能比同齡人還要差一點,一個天才就這樣隕落了。最後她的奶奶把她接回了老家,據說是個春暖花開的地方。她走的時候和我揮了揮手,好像以前的小艾又回來了,我笑著回應,祝她好運。

胡嫂傷得挺重,變成了痴呆,生活都無法自理。警方放她一馬,孃家人把她接了回去,也得養她一輩子。

而小艾的養父,屍骨已經被找到並且火化,我想他終於可以安息了。一個到死都不忘教導自己女兒的人,我對他很有好感。

一切都步入了正軌,我是這樣想的。但是平靜的海面不代表它沒有蘊蓄著風暴,我馬上就要經歷一個這幾個鄰居中最離奇的一件事,也要經歷我人生中最離奇的一件事了。

蛾(一)

鄭樹棠在亂七八糟的床上醒過來,天氣陰沉,正如他的心情。他的身邊散亂著各種各樣的扳手、螺絲釘或者鋸條,他已經懶得收拾乾淨了。

還在呢。他這樣想。

在他面前的那面牆上爬滿了蛾子,不知道為什麼,它們從上週開始就霸佔了這面牆壁,怎麼都不肯離去。鄭樹棠試過很多,殺蟲劑、蟑螂藥甚至火燒,但蛾子死了一批又來一批,整面牆上都貼滿了蛾子的翅膀,鄭樹棠覺得再過兩個月春暖花開,他可以看到蛾子透明的卵掛在上面。這種想法他覺得自暴自棄,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心態從自暴自棄已經變成了漠不關心。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面目全非的牆壁,起身到了客廳。

拿起電話聽筒,熟稔地按下幾個鍵,隨即是“嘟——嘟——嘟——”的電話接通聲,可是這次也沒有出現奇蹟,正如那些扒在牆上的蛾子一樣頑固不化,電話裡好聽的女聲響起:“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他放下電話,倒在了地板上,日曆上的紅圈圈刺目萬分。

已經三天了。他忽然覺得無力。

我又是在司暮的懷裡醒來的,醒來的瞬間立刻推開他逃走,起床氣早已被忘到了九霄雲外。總之我現在和司暮的生活已經步入了正軌,現在我要盡一盡男友的職責,做點我都吃不下去的早飯。……如果覺得我們的生活有點艱難,那一定是我的錯覺。

四樓只剩下了我、司暮和鄭樹棠,回想起這兩個月的經歷我還有種不可思議、恍若隔世的感覺,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我覺得我正處於某本變態的小說裡,有個不知名的幕後黑手正在遊戲般地殺掉一個又一個人,最後,他到底會將死亡之手伸向我還是鄭樹棠?

我第一次覺得毫無新意的日常變得可貴起來,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就必須得好好享受。和司暮的感情生活也是這麼平淡,偶爾摟個腰接個吻,倒是沒有做更多的事情。在這樣奇怪而危險的環境裡談戀愛,倒有幾分苦中作樂的意味。

我告訴自己,幸福就好。

除夕已過,冰箱裡的存貨被吃空了。司暮和我不得不結束了在家裡無所事事的生活,下樓進行採購。我開門的時候,正好406的門也一起開啟,像是心有靈犀一般。

“啊,林楓,司暮,”鄭樹棠朝我笑道,“你們也出門?”他的笑容不像平常那般自然,好像透著滿心的沉重與不快。但他仍舊是對我們笑了,笑得如此身心俱疲。

我有點擔心他:“啊是啊,出去買點菜……你……沒出什麼事情吧?”想到之前鄰居們種種的不正常表現,其實很早就出現了預兆,所以我自然而然地對鄭樹棠多了一份擔憂,或者說,畏懼。

鄭樹棠揉了揉眼角:“大概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吧,我沒事。”此時我注意到他慌慌張張地關上自家的木門,就像家裡有什麼惡鬼一般,要阻止它出來。他的指甲很髒,裡面都是汙泥一樣的東西,和平時的乾淨大不相同。握住鑰匙的手好像也有點不自然,在刻意避免著彎曲。